黄大仙叹气:“看开点,他多半已经不记得你了。”
赵睿松开手,拉着幼宁的手低声问:“我是赵睿,你……还记不记?”
幼宁盯着他看了许久,迷惑的低语:“赵睿?”
赵睿欣喜若狂,可还不等他将下一句话问出口,却听到幼宁喃喃的说:“是了,他叫赵睿。让我等他……我不能走……让我等他……”
幼宁反反复复的重复着那句话,最终转为凄厉的惨叫。
他猛力推开赵睿,抱着头倒在地上不停的挣扎,尖声的叫着,似忍受着极大的疼痛。
赵睿有些不知所措,仓皇中上前想抱住幼宁,眼前却忽然漆黑一片,他知道这是黄大仙和自己换了过来。
再给我一点时间……
他不能动什么也做不了,他听的见幼宁凄厉的叫声,看的见他痛苦的表情,却无法上前抱住他,安抚他。
黄大仙迅速的退后几步,捏了几个手决,施了安抚魂魄的法术。
尖叫转为低吟,幼宁躺在树下,小声的呜咽着。
黄大仙也有些不忍,上前扶起幼宁让他靠着树坐好,转身向园外走去。
“不能这样留他一个人,我不能走!!求你!放我出来!”视角随着鬼差的转身离去而移开,看不见幼宁,让赵睿几欲崩溃。
“他想让他入魔吗!!”黄大仙在心里怒斥着赵睿。
黄大仙敏感的感觉到心底涌起的伤感与无力,他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强自忍住流泪的感觉。心软了些,耐心的解释着:“他本该是被断魂铃消了记忆的,因他自己的执念,却未曾消除干净。如不是他执着的回想生前的事情,也不会这样轻易的入了魔障。你如果一直纠缠下去,只会害了他。”
离开淼孞园的路上,赵睿苦苦的哀求,说要回去。黄大仙并不理他,操纵着鬼差的身体出了内城,又附在黑猫的身上离开了地府。
……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赵睿看到了家里熟悉的天花板,还有幼宁挑选的古铜色吊灯。
他默默的坐起身,忽然跪下身来,“我求你……把我的身体换给他!”
赵睿跪在黄大仙面前,低声讲述着自己和张幼宁的事情。
黄大仙默默的听着,他的手指反复的摸索着铜牌上的十二字箴言,陷入了回忆。那年自己还只是刚成了精的小鼠,咬着那人的衣角求他不要走,那人却笑着和他说:“不生不灭,不来不去,爱别离、求不得,这本就是人生中最难承受的苦楚,小仙,你不会明白。”那人转身大笑着,投入了释魂灭魄的空境中,再也没有回头。
黄大仙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将铜牌递给赵睿:“你去找一个人,拿这块牌子给他,也许他可以帮你。”
赵睿抬起头,泪流满面。
13:赌局
品茶,一杯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了。喝茶,确还是大口的喝大碗的上才有滋味。
在赵睿看来,大部分的茶楼,尽管布置的清风明月,弦铮悠远,可骨子里还是挥不去那份□裸的对金钱的渴望。这很可笑,就像是明明敞开了身体做皮肉买卖的人,却偏要穿上白衬衫装清纯立牌坊一样可笑。但无论如何,几乎所有上茶楼谈生意会朋友的人,都不曾是冲着茶去的,最终大家贪图的,也不过是一份高雅宁静的品味。
赵睿抬头,面前只是个简单的茶楼,门口的木牌看来已经有些历史了,依稀看的到牌上被刮去的青苔痕迹,他回头看了一眼,黄大仙藏在对街拐角冲他挤眉弄眼催比手画脚,示意他赶紧进去。他捏了捏手心的铜牌,推开了茶馆的木门。
里面很安静,现在正是一天中最热的大中午,茶馆不大,一眼望去并没有客人,一个黑衣少年在柜台的高脚蹬上坐着,细心的用干布擦拭着茶杯,听见赵睿进门的声音,只抬头扫了他一眼,冷淡的说:“欢迎光临,想喝什么请自取。”随后又低下头接着做手里的事情。
左侧木柜上,放了几排瓷瓶,瓶子是淡青色的,瓶身上挂着竹牌,牌上刻着茶的名字,墙上挂着张正楷的书法,写着茶的泡法和价钱。柜子最下层几个小火炉,炉上有小壶,小炉子上同样挂着竹牌,泉水到雪水种类很齐全。
赵睿在柜台前站定,对那黑衣少年说:“我找行思!”
少年擦拭茶杯的手微微顿了下,并没有抬眼:“找错了,没有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