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殿师当然拥有睥睨学员的权利和资本,只不过,那是以前了,若是那些撑着小舟找到经贸天梭者,要历经艰险,还要在岸边为陈殿师抄写许多典籍,他才肯放出热气球让达成目标者上艇,怎料这两年不知从哪里跑来了如此多的怪物,抢占了天梭,贸尉丧失殆尽。
其余的执教导师也是变异成了鸭兽人,陈殿师起初可是恨得捶胸顿足的,生怕自己成了下一个鸭兽人的牺牲品,不料那硕大的铁蛋却恰时飞了过来,上面自称英才轴南山营的学员,使用无坚不摧的炮火与奇怪战法消灭了鸭兽,他们本该带着对经贸天梭无比恭敬的心情,怎料他们竟敢对执教机构如此放肆?
这就是陈殿师内心当中的一系列变化,不过他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商道,它绝不跟温和派的学术混淆,它有强者为王的一套自然守则,人人都要服从,南山营学员在三年间无数次聆听几位卫戍区长的教诲,早已对此了如指掌。
在这千名英才轴学员心目当中,各位卫戍区长就是他们的授业恩师,而轩鹏鹿猛他们毫无疑问只肯拜服学长的直接领导,她就像五色商道,屹立在英才卵的正中央,释放出无限的光与热,轩鹏弹了一下手指。
他决定给这些不知死活的乞丐一点教训,穿蓝袍的老头见轩鹏有异动,双臂震颤爆气,滚滚蓝焰汹涌燃起,寸寸肌肉撑爆了他的衣物,老者飞起,在贸尉们充满了崇敬的眼神当中,老者几乎只用了两个眨眼的时间便闪出,拳头夹杂着无匹凌厉的爆气攻势,朝着轩鹏胸口猛攻过去,一串影子袭来,轩鹏嘴角却阴狠一笑,昂了昂头,让狩猎组同窗持枪后退,不得干扰他。
武备区区长董辉,除了最擅长打造家族传承的守城炮以外,还有点小杂耍,就是喜欢锻刀,锻一些奇形怪状的匕首短剑,但从不锻造超过一尺长的兵器,所以,当轩鹏从学长大人那里拿到了褒飨子的削骨刀后,他便兴冲冲地找到了董辉,让他帮助自己的这把心爱神兵打造刀鞘。
如今刀鞘打好了,银制的鞘身上遍布肥胖厨师剁肉断骨的血腥画面,新的刍狗已经跳了出来,他朝轩鹏露出了闪亮的獠牙,轩鹏手指一弹,蕴藏于削骨刀口的银光爆闪出来,在一瞬间,陈殿师惊恐地看到了一张脸,那是一个戴白帽的滚胖厨师,其幻影持着菜刀随轩鹏抛出的刀身,飞速拔出。
咻咻咻!根本没有一息的时间,在陈殿师刚刚挥起拳头,准备露出狂笑之时,削骨刀在一串锁链的带动之下,旋转成一个索链织成的银球,陈殿师回退,却从银球中钻出爆闪光火的刀锋,瞬间斩断了他的腿,他怪嚎了一声掉在地上。
是的,是“掉”在了地上,他落地许久之后,才能看见自己的双腿,缓缓地跪倒在自己面前,削骨刀给他来了个接近于腰斩的刑罚。
“咕嘟。”贸尉们铿然放下自己的武器,咔咔咔地跪倒在地,使劲儿磕头,谁人都是拖家带小的商道中人,都是因为利益才在经贸天梭这里服务,若是上升到要卖命的地步,那可得扪心自问经贸塾给的价钱合不合适了。
很显然,他们这三年过的日子可以说是猪狗不如,吃不好穿不好,如今英才轴学员们成长到这样的地步,不如给他们的英才轴打上好成绩,捞一点富贵家族的孝金也是好的,偏偏这一贯喜欢压榨学员劳动力的陈殿师,想要给英才轴学员们一个下马威,这不你瞧,这就是前车之鉴。
咻咻。轩鹏手掌压下一团木性爆气,削骨刀甩落了大片鲜血,锁链抽动,轻轻地缠绕在他的手臂上,他望着因为失血过多而陷入昏迷的陈殿师,双手背负在身后,趾高气昂地丢下了英才轴:“把这老头扶起来,等下有战斗区的同窗去治疗他,若他醒了,先给谧儿学长打个‘满甲’。”
“是,是,我们定不遗余力地满足轩鹏公子的要求。”贸尉们赶紧赔笑道,这就是英才轴上所谓的成绩,若是依靠别的什么方式获得了高分,从商道学的角度上来说,也不失为一种奇谋,反正,南山营全体上下,如今最看重的,就是即将在英才卵武备区展开的日冕赛,规格可比经贸塾高,若是能在那里拿到学长大人亲自颁发的“英才卵号纪念章”,才是无上荣誉。
几日之后,当赵谧的身体恢复如初时,她从一片温暖的日光当中醒来,她那数丈长,又极其柔软的大床上,充满了天鹅绒吸收阳光后产生的清香,英才卵正朝天发出冲天的战歌,用它自带的那根金灿灿的大喇叭鸣号。
她知道,日冕赛进行到了最后的体术对抗,她转过脸,发现东泉正看着她。
东泉向赵谧展示起自己获得三枚纪念章,那徽章的正面雕刻着英才卵起航,而背面则雕刻着赵谧的侧面像,这是南山营对学长大人三年辛勤工作的褒奖,赵谧紧紧地握着属于她的学长奖励,由经贸天梭颁发的一根璎珞花纹的钗子。
钗子的全身使用细密的镂文,铭写出了《商情变》全文,可谓巧夺天工,此物将赵谧的面容映得更是光彩照人,富贵不可方物,南山营学员聚集一处,向头戴忠字钗的学长大人躬身致敬,人人脸上浮现出无比满足憧憬的笑意。
英才卵从经贸天梭上重新起航,为期三年的经贸塾生涯就此结束,坐在轮椅上的陈殿师,以及所有的贸尉正敢怒不敢言地假笑着,他们谋划着在英才卵离开后,即向问忠盟提交此次鸭兽袭击事件的全景,包括赵谧偕同英才卵犯下的大罪。
赵谧见英才卵拔地而起,望着黑铁平台上伫立的庞然大物,经贸塾,它作为一个执教机构为何要建立经贸天梭这样高高在上的设施?恐怕,是将商道当成了凌驾于万道之上的存在,这,可有悖于《商情变》的所说:商为其谋,断为其罪,攀攀究究,循道理而得财,自云首而入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