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贺莲”三个字在屏幕上亮起,刺入她的眼底。
顾晓晨有些慌了,不知道该不该接。
可是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烦乱着她的思绪。慌张的时候,铃声骤然终止。显示为一通未接来电。
顾晓晨刚松了口气,铃声再度响起。
又是他!
顾晓晨懊恼,犹豫地按下了接通键。手机放到耳边,轻轻地“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传来他久违的男声,有一丝沙哑,“在忙?”
“恩。”顾晓晨顺着他的话应声,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反问一句,“有事?”
“你的东西还在公寓里,没有带走。”伍贺莲漠漠说道。
顾晓晨想起来了,她的确是还有些东西留在那里。看了眼时间,有些晚了,她说道,“我明天来拿。”
“现在。”伍贺莲硬声说道,“现在就来拿走。”
“可是……”不等她把话说完,电话已经被他专制挂断。
顾晓晨握着手机,没辙了。她立刻换了衣服,不忘记带上他送给她的衣服和水晶鞋。只当是还给他,也省得她以后惦记。总觉得像是欠了他一样。饭吃了一半,匆匆扒了几口算是解决,甩门扬长而去。
拦了辆车前往银申的公寓,夜色正浓。
顾晓晨提着大包小包上了楼,拿出钥匙开门,微微觉得有些不对劲。打开了门,公寓里却亮着灯。难道他也在?她一愣,徐徐望去,却发现客厅里并没有人。有些狐疑地反手关了门,她站在玄关处不免诧异。
没有人的公寓,亮着灯?
“来了。”突然响起低沉的男声,顾晓晨吓了一跳。
她惶惶扭头,只见伍贺莲穿着宽松的浴衣,从洗浴室里走出。显然是刚刚洗完澡。一头黑发微湿,杂乱不羁,顺着如鬼斧雕琢般的俊容,依旧如此有型。他的身上透着沐浴露洗发露的味道。
那是……她买的洗发水和沐浴液。
顾晓晨有些尴尬,“恩”了一声。
“你手上拿了什么。”他倚着墙睨着她,双眸深邃。
“几件衣服,还有那双水晶鞋……”顾晓晨支吾地说了一半,他徐徐开口,“如果你不要,那就扔了。”
“我去收拾东西。”顾晓晨的手一紧,更加尴尬,轻声说道。她放下口袋,低头迈开脚步,径自走过他身边。就当她快走向卧室的时候,他却从身后伸出手,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她惶惶回头,灯光下,他的俊容似远似近。
伍贺莲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目光如炬。他抓着她的手,侧目瞥去,凝声质问,“戒指呢。”
顾晓晨抿着唇不说话。
“说!”他喝了一声。
“扔了。”她脱口而出。
眼眸一紧,他突然手腕用力,将她带入自己怀里,弯腰栖向她的唇。她反抗挣扎,推拒着他,他却霸道地圈锁住她。
猛地,他沉声说道,“留在我身边怎么样。”
他低沉的男声在耳畔回响而起,身上熟悉的烟草味将她包围。有那么一刹那,顾晓晨感觉自己的心忽然泛起涟漪,像是被人投了石子进湖心,那样汹涌暗动。可是却又在下一秒又恢复到平静无波,仿佛不曾有过悸动。
他……说了什么?
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颚,轻轻抬起,让她面对他。
伍贺莲英俊的容颜占满了她的眼底,那双琥珀色的双眸有着异样的魅力,足够让人沉迷沦陷,他幽幽开口,又问了一遍,“留在我身边怎么样。”
顾晓晨睁着清澈的双眸,那神情却是茫然困顿。
仿佛他在说天方夜谭一般。
静默许久,她微扬唇角,如此淡然的姿态,轻声说道,“我不要。”
伍贺莲双眸愈发深邃,将她紧盯,那口吻那语气真是自负到了极点,“给我个理由。”
理由?顾晓晨感觉有些好笑,于是她就轻笑说道,“没有理由。”
“跟着我哪里不好?你要什么我就能给你什么!”伍贺莲蹙起剑眉,男声愈发低了几分。她却猛地抬手,将他的手挥去。他扶在她腰间的大掌反之一紧,不让她躲开逃开,硬是要她给一个回答。
这样熟悉的话,似曾相识,谁也说过。
“那么,你是不是会给我买幢别墅,让我住在里面。不用上班其实也不错,我只需要学学跳舞学学钢琴。每个月给我多少钱呢。十万,还是一百万?”顾晓晨深呼吸一口气,不让自己为此有任何情绪波动,不允许自己动怒。
“随你,你想要多少就给你多少。”他一脸无谓,任她开口索取。
他环住她瘦弱的身体,低头嗅着她身上的淡香。
那香味让他的心平静下来,有一种特别安心的味道。
顾晓晨只是微笑,那样无关紧要的微笑,她在他耳边淡淡一句,“可是我不需要那些。”
她的回答让伍贺莲眉宇紧皱,环住她身体的手猛地用力,腰间有一丝疼痛,她暗自忍痛。可他的话语如此尖锐,盖过了疼痛,“你还在做不切实际的美梦?比如做周家的少夫人?女人,不要太贪心!”
“你去找那些不贪心的女人吧。她们很乐意留在你身边,永远也不会离开。只要你愿意。”顾晓晨轻声呢喃,自己却也认同。
这些日子以来,她自然知道他身边的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每一次度假,就换一个伴侣。他不会给承诺不会温柔甚至不会体贴,只有冷漠以及狠绝。可是,还有那么多女人心甘情愿。
“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去收拾东西。”顾晓晨催促叮咛,动了动身体,想要挣开。
她平静的女声让他无比烦躁,伍贺莲猛地收紧手臂,将她抱紧。而后又忽然松开了手,那样散漫地笑,“的确不早了。”
“这是公寓的钥匙。”顾晓晨慌张不安,急忙将钥匙递给了他。可他却不接,她只好将钥匙放在柜子上。而后转身奔进卧室整理东西。其实并没有什么东西,几件衣服。她扭头望去,阳台上还有两盆盆栽。刚要去拿,他高大的身躯走进卧房。她一扭头,却见他一脸邪魅,让人心生惧意。
朦胧的光将他包围,那张俊容隐匿于黑暗中。
“你……别过来!”她直觉喊道,意识到不安。
“乖女孩。”伍贺莲沙哑呼喊,反手将门一关。客厅的灯光顿时暗下,卧房里黑暗一片。只是一眨眼,他犹如猎豹冲来,那动作快得吓人。一只手就将她的双手抓过头顶,精壮的身躯顷刻间压向了她,将她重重压向墙壁。
顾晓晨诧异惊呼,惊恐中,他的吻又急又猛,如大雨倾盆,朝她袭来。她害怕地呼喊,来不及出声却被他的唇吻住。只好呜咽艰涩地发出声音,反抗、挣扎、咒骂、亦或是哀求,那样渺小那样虚无,全部被吞噬。
“不要……”
“你不要这样!不要!”
“求求你了……”
他啮咬着她的颈项,听见她的哀求声,那疯狂的吻也猛然一窒。似是濒临崩溃的情绪在这个时候突得冷静清醒,赤红的双眸渐渐转为沉寂。她苍白的容颜惊恐的双眸,即便是在黑暗中也是刺目。
伍贺莲朝后退了一步,看着她在他面前慢慢地贴着墙壁蹲下。
他低头凝望,扬着一边唇角,半似讥讽又半似警告,“你真是蠢得可怜。一个女人这么晚出现在一个男人的公寓里,你以为会做什么。没脑子。还是……其实你很高明,玩着欲擒故纵的把戏,想要发生些什么?”
顾晓晨的身体轻轻颤抖,紧拽着自己的衣领。只是咬紧了牙关,她低头猛地冲向了大门,一下打开房门慌张地奔出了公寓。惟有凌乱的脚步声,甚至都忘记关门,外边清冷的空气钻了进来,冷却了一室温度。
伍贺莲走到卧房门口倚着门默然无声,只是望着她离去的方向。
东西没有拿走,那几只口袋就这样孤单单地被扔下。
阳台上的盆栽也没有带走。
那把钥匙……静静地躺在柜面。
七点的寒冬夜晚,又冷又静。顾晓晨狂奔出银申府邸,沿着马路一直狂奔,呼出大团大团的白气。面前驶来一辆计程车,她急忙挥手拦下。车子在她面前停下,她打开车门钻了进去。匆匆说了地址,司机驾车调头。
车子里放着电台广播,女人沙哑的声音反复吟唱,“我一直在找一个人,就算盲目都快乐……我一直在找一个人,让我相信幸福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