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香港飞到日本,四个多小时的飞程。
登机之后,顾晓晨扭头问道,“阿贺,为什么……”
伍贺莲却不让她说话,她一开口,他刹那搂住她的脸庞,栖近她吻住了她的唇。她的心一紧,有多久没有被他这样吻过,他的气息,他的温度,每一天的想念开始纠缠,让她无法清楚思索,忽然之间忍不住就沉沦,他望着她的双眼,“晨晨,什么都不要想了,好吗?”
毫无预兆,他的微笑温柔得让她无法抗拒。
顾晓晨仿佛站在悬崖,明知道不可能跨越不可能摘下那朵花,可是她却还是朝着悬崖步步走近。她将头靠在他的肩头,他们的双手还紧握在一起,闭眼的刹那,瞧见飞机起飞于跑道,冲上了九千米的高空。
到达日本的时候,已经近凌晨一点。
冷清的机场,两人却像是出游的恋人,手握着手而出。
凌晨一点的东京,雾气笼罩。
车子穿梭在霓虹中,终于抵达酒店。沿路瞧见无数樱花树,含苞待放,打着花骨朵。司机是个华侨,热心地说道,“先生小姐是来旅游的吧?你们来得早了些啊,下个月樱花就开了,到时候可漂亮了!不过没关系,下个月再来也可以!”
当天,他们下塌在东京的酒店。
这个夜晚,他却格外缠绵温柔,亲吻她的时候,也像是呵护。
陌生的套房,顾晓晨总会醒得很早。只是一扭头,瞧见他睡在她的身边,那张俊脸如此孩子气,剑眉紧蹙。她一直都承认,这个男人一定受到上帝宠爱,所以才能长那么好看。只是忽然又想到,他们好像从来都没有在一起拍过照片。
睡梦中的伍贺莲眉宇一皱,顾晓晨惊得急忙奔进了洗浴间。等到她洗梳完毕,一打开玻璃门,只见他赤着胸膛,倚着门望向她。他走向她,耍赖地搂着她再次走进洗浴室,“醒了怎么也不叫我?”
“看你睡得这么香,我怎么忍心。”顾晓晨轻声说道,替他挤了牙膏,玻璃杯倒了清水。
可是伍贺莲却是一怔,这句话怎么听着怎么耳熟。
“刷牙。”她已经将牙刷杯子递向他,伍贺莲闷声接过。
在酒店的餐厅用了早餐,前往东京热闹的街市闲逛。顾晓晨只会几句简单的日语,伍贺莲却是全能,英语、法语、日语都会。繁杂的小店,让人眼花缭乱,特别是那些可爱的小东西,尤其是hellokitty猫的挂件最让顾晓晨喜爱。
顾晓晨特意选了一粉一蓝的kitty猫,一只给自己,一只给他,可是某人却不乐意要,沉声一句,“那是你们女孩子喜欢的。”
顾晓晨想想也对,他一个大男人挂这种小东西确实不像样子。
前方有拍大头贴的地方,几个女孩子正在排队。
顾晓晨拉着伍贺莲的手说道,“阿贺,我们也去拍好不好?”
“不拍。”伍贺莲冷硬地吐出这两个字,顾晓晨脸上的笑容瞬间淡去了些。而瞧见她不开心,他眼眸一紧,什么也不说,只是抓起她的手走到排队的队伍后头。
“你如果不喜欢拍照,可以不拍的。”顾晓晨轻声说道,可是他并不理会。
两人一起拍大头照,顾晓晨笑得格外灿烂,只是伍贺莲依旧绷着一张酷脸,他似乎并不喜欢对着镜头。拍完照片,顾晓晨去买冰淇淋,伍贺莲接过她手中的东西等在原地,望着她走远,他低头望向了那组大头照。
“阿贺,要不要分你几张?”
“不要。”
“噢,那就全给我。”顾晓晨也没有生气,只将大头照细心放好。
午后一点,他们周转前往静冈县那家私人旅馆。
顾晓晨还记得很清楚那家旅馆,那也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赏富士山。此刻重新坐在这间茶间,竟有种隔世的感觉,好像太遥远了。
富士山的山顶依旧覆着白雪,矗立于眼前,神圣壮观。
“这就是富士山,横跨静冈县和山梨县的睡火山,位于东京西南方……”解说员照旧是那番话,解说完了去挑选点心。上一次,顾晓晨没有去,这一次她亲自去了。选了几样精致的点心折回,尝了一块,却只吃了一口。
伍贺莲将面前的点心推向她,沉声说道,“怎么吃这么少。”
“恩,最近没什么胃口。”顾晓晨笑着说道,伍贺莲却夹起一块糕点凑到她的嘴边。她一愣,还是张开嘴咬了下去。
伍贺莲放下叉子,忽然起身凑向了她。顾晓晨仰头望着他,他低头凝望着她,伸手触向她的脸庞,她睁睁地望着他,只感觉耳朵一阵刺痛,什么东西被扣了上去。虽然有耳洞,可是她一向不戴耳钻耳环,却也知道他给她戴了什么。
顾晓晨用手触摸,圆润的硬物,扣在了耳朵上。
额头一阵温润,他亲吻了她,顾晓晨恍惚地抬头,瞧见他深邃的双眸,低沉地喊,“晨晨,不要摘下来。”
顾晓晨木讷地点头,伍贺莲揉了揉她的头发,“乖女孩,去泡温泉吧。”
男女温泉浴池隔得远,所以按着老规矩,泡完温泉在亭子集合。
温热的泉水浸润着身体,顾晓晨拿出手机拍着自己的耳朵。闪光灯一亮,她瞧见屏幕里映出一枚黑宝石。那是一枚黑得剔透的宝石,即便是相素模糊,却也知道这枚黑宝石的珍贵。隐约之间,可以瞧见黑宝石中间有什么图案。
顾晓晨轻抚着耳戒,忽然想到他在机场的那句话,“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
像是害怕些什么,又像是预料到什么,她猛地起身穿上浴袍奔出了浴池。
亭子里并没有人等候,顾晓晨大步奔去。
她坐在亭子里,一直等一直等。
不断有人来来去去,可是那个人,却再也没有出现。
……
顾晓晨一直站在亭子里等待,只怕他会突然出现。
可是等了半天却也没有等到他,顾晓晨终于忍不住奔回旅馆前台询问,“老板,有没有看见和我一起来的那位先生?”
老板是个中年大叔,地道的日本人,听不懂中文。只是瞧见了她,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他立刻打开抽屉取出一封信双手递上。顾晓晨顿时狐疑,立刻打开信封,却见里面是一张机票,竟然是返回香港的机票。
而机票的时间,明天上午十点。
顾晓晨一下子恍惚,耳朵一阵灼热,突然疼痛起来。
可是,可是他怎么能就将她这样丢在这个陌生的国度,这个陌生的城市。前一秒还对她那么呵护备至,她的唇上甚至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在温泉池分别的时候,他亲吻了她。可是,可是这样的他,却眨眼就走了,甚至是没有留下只字片语。
顾晓晨一阵心悸,手里握着那张机票,恍惚地走回旅馆的房间。
房间里果然空无一人,空荡荡的,原本他就没有带什么东西,一离开也没有带走什么。地上的包里,装了些零零散散的小东西,全是她在小店里淘来的。
顾晓晨望着房间愣了半晌,忽然连叹息的力气都没有了。
对于他的不告而别,她似乎也已经习惯。
第二天,顾晓晨五点就醒了。收拾了行李下楼,老板热心地替她叫车,她不禁感激,点头道谢。坐上了车,司机一脚踩下油门,的士车载着她远去。她侧头望去,温泉旅馆在眼前慢慢地一闪而过,终究还是被抛置脑后。
待车子开远,驶过转角,旅馆内忽然走出一道颀长身影。
男人伫立于风中,鬼斧雕琢般的五官沉寂于大雾中,隐约可见。
……
从香港到日本,又从日本回到香港,这两天一夜,对于顾晓晨而言,却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家,公寓里余玫正在给多多洗澡。多多已经长大了许多,看来过不了多久,它就会长成矫健的英犬。
顾晓晨一打开门,就听见余玫的声音,“小样儿,别给我皮!小心我剃光你的毛!”
“汪!”多多叫了一声,以示抗议。
余玫笑了,“呦?还向姐姐我表态度了啊?不得了!”
余玫嘹亮的女声和多多的叫声让顾晓晨忽然一暖,她关了门,余玫听到有人关门,立刻奔出来瞧个究竟,只见顾晓晨在玄关处换鞋子,她安心地又奔进洗浴室继续给多多洗澡,一边洗,一边嚷嚷道,“晓晨,回来了啊!”
“恩。”
“你老妈回来了,看你还闹!”余玫替多多冲洗泡沫,用大浴巾裹住它抱出浴缸。
余玫抱着多多走到客厅,顾晓晨放下东西取了吹风机。
“得了,你接手吧。”余玫立刻撒手不管,走向沙发自在地躺下看电视。
吹风机发出嗡嗡声响,顾晓晨用梳子梳理着多多的毛发。
电视机里忽然跳出陆时彦的采访,余玫说道,“时彦白天忙着彩排,晚上又连着演出,所以这两天我也没有和他联系。今天听说是飞内地巡回演出了,大概要过段日子才会回来。”
演出开始前,为了避免影响,工作人员就提醒观众全部关机。当然,她也只好将手机调整成关机状态。演出结束后,她才收到了那条信息,知道他们在一起,这才放了心。看完陆时彦的演出,刚要和他攀谈几句,钢琴王子就被媒体记者蜂拥围堵。她笑着点个头,他抱歉地回了个眼色,改天再聚。
顾晓晨又是“恩”了一声,替多多吹干毛发,关了吹风机。
余玫原本是在看电视,可是她这么冷淡的反应,让她终于察觉出不对劲,猛地扭头望向她,“晓晨,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