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刑事拘留的时候,就不想再看见你!可是你偏偏要跑去春城找人帮忙!我也对你说过,让你不要再理我不要再管我!可是你偏偏不听!我警告过你,不许有下次,为什么不听?你为什么总是不听我的话!你想让我急死?你想让我担心死?”伍贺莲闷声吐出心里深藏的话语,却依旧得不到释放。
他紧紧抓着她的手腕,他不想放开,却不能不放开。
他知道自己早已经没有资格,当她已经嫁为人妻、过上平静幸福的生活后,他还有什么资格去打扰她,破坏她的安宁。可她为什么三番五次地要不断出现,哪怕没有见面,晚上做梦也全是她,一闭上眼睛,她的身影、她的笑脸、她的声音……全像是梦魇,怎么也散不去。
伍贺莲不禁凝眸,眼底是痴缠而过的痛楚和无奈。
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无处可逃,那颗为她才会蓬勃跳动的心,不由自主地朝她靠近,想要看见她,每一分每一秒,时时刻刻,甚至是一辈子。
“我快要被你逼疯了!你知不知道,顾晓晨!”伍贺莲低声呓语,握住她手腕的力道并没有松开,负气质问。
顾晓晨静静地聆听,他的话语像是一支支利箭,齐齐射向了她,射进她的心里。
她用两年半的时间去疗伤,以为时间能够改变一切。
淡却那段感情,放下那段回忆,真的成为过去,没有什么过去是过不去的。
可是内心的挣扎撕扯,让她无法痊愈。
瞧见他过的很好,瞧见他依旧潇洒从容,她开心落寞,却也可以转身走的不后悔。
但是她无法漠视他过的不好,无法假装自己还能无动于衷,哪怕知道不会在一起,哪怕知道没有可能,只是想要在他最低潮的时候,尽自己所有可能帮他。即便她所能做的只是站在他身边默默支持,她也愿意。
“不要对我这么好,不要关心我,不要这样为我付出,一点点都不要!”伍贺莲冷声喝道,慢慢地松开了她的手。
顾晓晨瞧见他张狂的俊容不再冷漠,她动了动唇,沉默半晌,最后轻声说道,“以后不会了,除了这次。”
伍贺莲愤怒的容颜忽而沉寂,扯起嘴角,漠漠说道,“好,这是你说的。”
“恩。”顾晓晨盯着他西服的扣子,视线有些恍惚。
伍贺莲再次抓住她的手,大步朝前而去。取了车,他陪送她前往附近的美法沙龙。顾晓晨被美容师带着去洗头,等她洗完头出来,只见姚咏心等在美容大厅里,而他早已没了身影,不知去向。
“衣服也弄脏了,一会儿陪你去买一套。”姚咏心已然从伍贺莲那里打探了一些情况,被他一通电话给急急叫来。她扭头一瞧,瞧见了什么稀奇的东西,忍不住说道,“晓晨,耳朵上的黑宝石好漂亮。”
顾晓晨点了点头,耳边满是吹风机的嗡嗡声。
美容师替她吹着头发,她望向镜子里的自己,一眼望去,清楚地瞧见了右耳戴着的黑宝石耳戒。当年临走之前,她也想将这枚耳戒摘下来,可是怎么摘也摘不下来。后来去了英国,索性剪了短发,将它给遮了。
瞧不见的时候,才会忘记,忘记她不愿意想起的痛,还有爱。
……
落地窗外是一片晴天,这个香港的冬天,却似乎比以往更冷了。
酒店的某一楼层,绝佳的视野角度。
套房内开着恰好的暖气,雷绍衡穿着黑色衬衣黑色西裤站在窗前,手中拿着一杯酒,轻轻地晃动酒杯,俯瞰这壮观的景色。他浅饮一口,勾起唇角幽幽说道,“这些资料是刚刚从总部调来的,包括数家银行、赌场、黑市一系列交易场所,他们将百分之八十的钱在三个月内全都洗白了,然后转而投向多个金融机构,买入高价地皮、别墅、大厦成为不动产。他将这些钱分别归纳到五个人的名义下,好笑的是他的儿子名下却是零。”
伍贺莲沉静地坐在沙发上,望着那一叠厚厚的资料。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虎毒不食子?”雷绍衡转过身来,眼底全然都是冷意。
伍贺莲朝一旁恭敬而站的冯远吩咐道,“你现在就去加拿大,派个人约见海申公司的老总,就说要投资海申。记住,不要亲自出面。”
“是,莲少爷。”冯远立刻应声,转身而去。
“你想先挽回海申,摆平破产这一说法,稳下董事会。”雷绍衡不疾不徐说道,拿起酒瓶又倒了一杯,“那么伍氏被捞走的钱,你打算怎么平?”他笑了一声,打趣说道,“要不然,我也砸笔钱玩玩?”
这当然只是玩笑,那些钱不过只是小事!
下属敲门而入,如实回禀,“莲少爷,从芬兰那边传来的消息,言老先生将会在明日下午两点返港。”
伍贺莲瞥了个眼神,下属退走。
“你早该去会会那个姓言的老头子了。”雷绍衡无谓说道,下一秒又转了话题,“那位顾小姐都已经结婚了,你的耳戒又给了她,现在你想怎么办?当一辈子和尚?不过就算你去当和尚,也没有寺庙肯收!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咚咚咚——”又有人敲门而入。
女助理战战兢兢地走进,低着头颤声说道,“雷先生,王秘书刚打来电话,小姐高烧不退,她不肯吃药!”
“你去告诉她,自己的命,自己看着办!她想死的话,没人拦!”雷绍衡微笑说道,手劲一紧,那话语却冷得让人宛如置身冰冷地窖。
伍贺莲站起身来,丢下一句,“你的杯子碎了。”
话音落下,只听见“哐啷——”一声,那只酒杯应声而碎,酒水顺着他的大手洒落地毯。
……
香港国际机场——
“各位旅客,从芬兰起飞的kj763次航班已经顺利抵达香港……”大厅的广播台里响起清亮的女声,提醒着接机的人们不要错过时间。
甬道那头,乘客们陆续而出,蜂拥的人群黑鸦鸦一片,让人眼花缭乱。
而在人群后边,三、四名下属陪护着言世康慢慢前行。
言世康精神焕发,红光满面,看上去十分不错,明显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前方就是甬道出口,女助理立刻递上了薄大衣外套。言世康在女助理的服侍下,穿上了外套,一行人继续朝着出口前行。当他们走出大厅,却有两个男人迎面而来。
“言老先生,莲少爷知道您今天回港,所以特意来接您。”男人止步说道。
言世康一听这个称谓,自然知道是伍贺莲派来的人。他面不改色,想要看看这个小子是不是要向他求饶,又或者是要玩什么把戏,他笑着说道,“你家少爷呢?”
“言老先生这边请。”男人做了个手势,转身领着言世康朝着停车场而去。
在机场的停车场e区,一辆房车内,伍贺莲静坐其中。男人上前将车门打开,言世康果然瞧见了伍贺莲。他弯腰坐入车中,车门关上,房车徐徐行驶。车子兜转了几个弯,终于冲出停车场,光明一下子照映眼底,十分刺目。
从机场朝着九龙湾驶去,车内的两人许久没有说话。
言世康侧目望着车窗外沿路的风景,悠闲自得地说道,“我们叔侄两人,算算日子也有十几年没见过了吧。”
确实是十几年了。
想当年言家退离香港,被逼无奈移民加拿大,恍然之间竟然有十余年。
“你可别怪我,先前你去了美国,就不该回来接手。”言世康收回目光,余光瞥了眼身旁而坐的他,那张侧脸依稀可见谁的影子,那个漂亮温柔的女人,那个病死异乡的女人,“你早该和你母亲在美国生活,也用不着坐牢了,你要怪就去怪你的父亲。”
“言叔。”伍贺莲平视着前方,沉沉开口,“收手吧,现在还来得及。”
言世康未离开香港去芬兰之前,伍继宗曾经找过他,跟他见过一次面。
伍继宗同样让他收手,甚至还说他会害到旭东。关于那场失利,公司面临巨大危机,当年他不是不肯帮,而是衡量利弊分析时局,即便借款救助,言氏也是回天乏术。而且,几位董事坚决反对,根本不同意借款。
言世康冷哼了一声,却不知是为了什么而执着。
“把吞掉的钱全都拿出来,差了多少,我会补上。”伍贺莲漠漠说道,英俊的侧脸犹如雕塑一般完美,没有丝毫表情。
言世康眯起昏花的眼眸,敛着光芒,“伍二,坐几年牢没什么。你也该知道你父亲是怎么对你母亲的,你不该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