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视着她试图把被卡在衣领里的头发全都拿出来,他眯了眯眼,把烟含进嘴里,腾出手来替她拨动青丝。
她抬到一半的手愣了愣,仍由他去。
“谢啦!”
语气很洒脱,脚步也没有任何留恋。刚走一步,手腕就被钳制住。
“你今晚很漂亮。”他的声音带着些洋酒的风情,低沉如未探索的海域。
她斜眼,锋利又魅惑的眼线延展出去,把他一张慵懒的脸缠住。
“今晚想要你。”
她注视他微动性感的喉结,勾了勾红唇,慢慢凑上去,手指攀到他领口敞开处露出的跳动肌肉处。
“明天医院还有一堆事,找别人吧。”
刚走出去的身姿又被他捞回去,她像是真的有些烦,细眉倒立,躲闪开他往胸前柔软埋去的胡渣。
“周旻正,你有完没完。我们说得明明白白,双方都有意愿,才会去开房。”
他总是玩这套,偶尔让喝了酒的她险些忘记了他们之间的危险关系。
“上次找你,你就以生理期拒绝,这都快一个月了,再拖下去,你下一次生理期又要来了。”
她冷笑,挣脱开退后两步,不紧不慢理了理头发。
“正哥说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一个月你为了谁守身如玉。”
“如果我说是你信吗?”
他突然也变得冷硬起来,站直身体盯着她把长长的一口烟缓慢的吐出来。
“不信。”
谢佳菀走出闷热的空间,对骤然灌注进肺里的清新空气有些不适应,脚下绊到一根枯枝,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慢点……”
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她站稳微微侧头,看到他伸到半空的手。
心底划过一丝难以分辨的情绪,沉默僵持了两秒,见他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她自嘲地往旁边挪了两步。
“我给你发的消息,怎么不回?”
虽说了解她的个性,超过两个小时不回复的,就是她不想接受的信息。他为此耿耿于怀了一晚上,又回忆起过往种种,心中躁郁难舒,从公司的酒会出来,听说四汀有局,他就来了。
可谁能想到,又是在这样的场合,和她重逢。
她垂着脑袋,纤瘦的身子在寒风中摇摇欲坠。暗叹了口气,他走上前试图扶住她,妥协开口:“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手触碰到她滚烫肌肤的一刹那,她整个人就像触电一般弹开。
“别碰我!”
锋利的发梢划过他怔住的脸,尖锐暴怒的声响在空荡的街道久久回荡。她像是喝醉了,可眼睛里却又明澈清醒,“叶栩,我不吃回头草。当初我提分手的时候,你可是答应得很快。”
说到底,她还是芥蒂,在那段最艰难的日子里,他根本就没有对这段感情做出过挽回的真正努力。
所以事后他的百般挽回,在她心里都是不值一提的深情。
“你是拿分手试探我。”
他回应得很平静,可语气下似乎也充满了不悦。
风扬起她零碎的头发,半掩住她通红透明的五官。
“你他妈就是个混蛋。”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他听到了浓重的鼻音和不可抑制的颤抖。再次见到倔强与自己对抗的她,他心尖的悸动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是,我就是个混蛋。可你不是说,自己就喜欢混蛋吗。”
她剧烈挣扎几下未果,被他反手紧紧拥入怀中,把四面凛冽的风都抵挡住。
她想自己是醉了,才会最后妥协地闭上酸胀的眼睛沉溺在他柔声细语的忏悔中。
“佳菀,我好想你。”
初冬时节的南方,街道的绿植依旧枝繁叶茂,一年四季的温热昼暖、冷寒霜冻,似乎都和它没有太大的关系。
隐藏在斑驳树影里的车窗缓缓合上,在寂寞夜色里光怪陆离被隔绝在墨黑的遮光板上。
“走,让他明天再到学院找我。”
司机应了声,没有多余的闲心去深究这个沉沉的声音。
到底是世界太小,还是老天故意折磨他,又或者,是想让他清醒。
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看到她喝得颠三倒四,身边就跟着一个男人。她试图逃脱,可最后却温顺服帖的依偎在那个男人强势霸道的怀里。
搭在车把上的手骤然定住,像是失去了知觉。
其实这么多年,他不是没怀疑过,她为什么当时会这么决绝地提分手,连个敷衍的理由都不舍得搪塞给他。
分开后,她就和这个男人在一起,直到一年多前。
她说她不喜欢他,和他在一起,不过是寻求刺激,不甘寂寞,无法抵挡他猛烈的追求。那如果是有一天她心里走进了别人呢。
可每次想到这里,他都浅尝辄止,体内的每一根神经都相互拉扯着,似乎在呐喊抗争。
亲眼所见,维持压制了数年理智拔地而起,羞耻、不甘、愤怒如同喷发的火山,熔岩波及到体内的每一处的角落,烧得片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