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季没有减慢车速,目视前方,从容掌控方向盘,浮光掠影里,他面色冷淡。
“你想清楚,到底是要和他断干净还是下车继续给他希望和他纠缠。谢小姐,我很失望。上次在南州,你这么勇敢,坚决上了我的车。”
谢佳菀痛苦摇头,默默流泪,直到车拐了个弯,再也没有那个高大颓然的身影。
那不一样。
叶栩和梁从深不一样。
但她不认为自己需要和一个陌生人解释这么多。虽然她真的很感激他救了她两次。
谢佳菀人瘫在副驾,脸是湿的,浮光掠影中水波粼粼,脆弱娇柔的模样,激起男人的保护欲。高季收回余光,在绿灯亮起的那刻重新专注路况,用冷淡却放轻的声音询问她:“你还没有吃饭吧,想吃什么?”
吃饭?进入谢佳菀耳朵的是他的声音,可脑海里全是另一个男人疲惫的关切。
这么多年,他还是这么俗气,和她说话,总绕不过吃的问题。
因为他知道她总不会好好吃饭,平时说了也不听,胃痛的时候嘤嘤叫唤最后还得他悉心照料。
谢佳菀的确一天没吃东西,胃顶着心,阵阵冒酸水。可她刚拒绝了梁从深,现在更不会和另一个男人共进晚餐。
她后知后觉困惑,明明和这个男人只是萍水相逢的缘分,可他一系列举动和交谈,都颇为熟稔。
而且,他刚才是准确叫出她的名字吗?在梁从深面前,让不可一世的男人心如死灰。
高季看似在开车,可第一时间察觉到身边突然变得些许锋利的戒备目光,他打了转方向盘,谢佳菀敏锐反应过来这是回家的路。
“上次在南州,我替你捡资料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你的个人信息。”漂亮的女人总是容易让人记住。
而且谢佳菀和他第一次邂逅的场景,有些奇特。
谢佳菀依旧蹙眉,咬着唇,似乎还想问什么,但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高季趁车速减慢的时候扭头看了她一眼——唇逐渐恢复了水润樱红,几缕头发乱糟糟粘在泪痕犹在的脸颊。
他勾了勾嘴角:“高季。”
谢佳菀眼睛一下发亮,痴痴望向他,说话时,舌头都要绞在一起。
“你,就是高先生?”
小姑娘的声音有些走调,但比起刚才让他停车想回头去找前男友凄厉嘶哑的哭腔,这会儿清亮许多,鼻音闷而软。
他轻笑一声,看出人的窘迫,满不在意捡了个玩笑开:“你别担心,我这人不好多管闲事。而且,让我两次撞见谢小姐和不同的前男友在大街上难舍难分,其实是不是证明了你的魅力。看来,我这个未来的相亲对象需要加把劲。”
谢佳菀默默把头埋得更低,脸被残泪烧得有些烫。
的确,让人两次看到她和不同男人在街上纠缠,会造成她情史丰富的误会。
何况这人,还是刘芝秀替她物色的相亲对象。
前几天,刘芝秀就旁敲侧击,让她去见一见过年没能见上面的她同学儿子。留美精英人士,从事金融行业,一表人才,比谢佳菀大五岁。
她匆匆瞟了眼照片,心思全不在上面,但不想和刘芝秀吵,默认答应了。
的确,她需要迈入新的生活了。总停在原地,梁从深永远无法从她的世界过去。
所以她其实对这个优秀的相亲对象怀有点愧疚心理,她把他当作忘记过去的工具。不过现实里,高季好像的确充当了这个角色,陪她演戏、还送她回家。
“高先生,我……实在抱歉,您帮了我两次。”人家也早知道她,她却对他一无所知。
高季无谓一笑,是温和的宽慰口吻。
“从现在开始认识也不晚,至少,你没把我当坏人。两次都肯上我的车,看来,我在你眼中长得还算可靠。”
谢佳菀被他逗笑,眼角泛光,灵动惹人。
高季有瞬间失神,不禁在脑海中过了遍刚才那个颓废灰败的男人的样子。
南州医科大最年轻的教授,高季是真早有所耳闻。矜贵高俊,气度不凡。
越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遭遇挫折的时候越是惨不忍睹。
可梁从深即使在街上被女人无情甩,形象潦倒,骨子里的高傲犹在。
它只碎在谢佳菀的眼里。
高季哑然失笑,他比梁从深,大几乎十岁,可此刻居然是他在这里和人作比较,像青春期永远不服的滂湃少年,方方面面都要一决高下。
不知道梁从深会不会也会如此。
他从他手里抢走了心爱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