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碰我,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说着最绝情的话,却拿冰凉的指尖轻轻摩挲他的脸。一天下来,那里长了些青茬,又刺又硬,手感令人上瘾。
梁从深因为放她到床上,连带着他也俯下身,压着那团起伏的绵软,难免心猿意马。可被她这么一说,冷峻的脸上露出些局促,像坏心思被人识破后的心虚。
依依不舍抚摸了两下她的脸,他默默深吸口气,全部吞回肚子里,撑手站起来,看都不再看她。
“洗澡吗,我把东西给你找出来。”
谢佳菀清醒过来,慢慢坐起来,看他忙碌的身影在晕黄宁静中像个陀螺一样。打开衣柜、去浴室放水、又给她翻箱倒柜拿出一台按摩仪。
“你没经过我同意又私自带我回你家。”
你的、我的,用词太尖锐,梁从深不喜欢,但他不动声色消化掉这些不好的情绪,若无其事地对她说:“这台按摩仪等下给你揉揉小腿怎么样?”完美躲闪开她的问题。
谢佳菀不理他,趿了拖鞋自顾走进浴室。
路过衣柜的时候看了一眼,全都是她的东西,整整齐齐分门别类摆挂着。包括她的洗面奶、牙刷毛巾,都还在。
浴缸里正汩汩冒水,水温调得正好,不热不冷,温温的,淌过粘腻的肌肤很舒服。
谢佳菀站起身,在氤氲中环顾这间浴室。
这里曾经,一夜荒唐。
那是场梦。
可原本以为是他们再续前缘的美梦,但最后,险象环生,她和他被困在里面,更像场亦真亦假的幻境,谁都走不出来了。
谢佳菀卸下一身疲倦,险些在浴缸里再睡过去。猛然惊醒的时候,身边空荡荡静悄悄,还是她一个人。
没有借机进来索取的男人。
压下心头一阵莫名恐慌的虚空,她匆匆擦干身体穿上睡衣,突然格外想念桐油山的喧哗。
走出去的时候,梁从深已经换上睡衣,在床边摆弄那个按摩仪。
他身材修长,浑身精肉,穿睡衣更显得单薄,平时梳上去的短发湿漉漉搭在额间,少年气息蓬勃,脸上是一丝不苟的认真,看得人觉得满室的灯都跟着一晃。
可谢佳菀突然发现,他穿的是上次她留在这里给他买的睡衣。情侣款式,她身上的这套粉粉的,与他的蓝无比适配。
她又羞又恼,正要破口大骂,就被他云淡风轻地开口抢夺走话语权。
“过来,我给你按摩。”
他甚至放下手里的东西,冲她招招手,语气温吞,有种魔力。
谢佳菀像被招魂一样走了过去。
“趴着。”
谢佳菀照做,整个人陷入软绵绵的云朵一般,慵懒的神经全都停息罢工。可她还是闷闷开口,嗓音细得像被人捱出喉咙,怎么听都像在撒娇。
“真想给人按摩自己动手啊,用什么机器……”
床边很明显凹陷下去一块,她裸露在外的小腿肚被恰好的力道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捏着,酸胀的肌肉很快就得到疏解,全身心都跟着松懈。
她忽然笑:“我让你干嘛你就干嘛,梁少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差遣?”
说完,她的脸又悄悄热了,嘴角发僵,痛恨自己熟络得过分的与他谈笑,与情意正浓的调情别无二致。
“哦,这个机器是我开学术会主办方送的,我一次都没开过,想试试它到底有没有用。”
谢佳菀腾一下想坐起来,却又立马被股强劲的力量摁住。
“哎哟”她痛得眼泪都快出来,觉得他握她的小腿太没分寸,抓到骨头一样。
他低低笑出声:“看来我的力度的确够佳菀姐承受了。”
柔和灯光里香薰飘渺,他咬字清晰,但嗓音得益于深夜惯有的低沉沙哑,鼻音都缱绻,说得尤为暧昧。
“那这个机器不用也罢。”尾音一调,尤为霸道,谢佳菀趴着身体看不清身后,却实实在在听到一声巨响。
她动了动身子,提醒他:“不要老叫我‘佳菀姐’。”
本来是很正经的一个称呼,但自从成为在床上他调情的昵称后,谢佳菀每次听到他喊这叁个字,腿都发软。
“哦,不喊佳菀姐,那我喊什么。你说,我听你调遣。”
听他拿刚才她调侃的词语来为难她,谢佳菀嘴皮子都快咬破,刚洗得干爽的背后雪肌竟又冒出汗来。
“菀菀,好不好?”
她分神片刻,大片滚烫急促的呼吸就扑洒下来,吻密密匝匝的,落在她瑟缩的肩头。
谢佳菀扭头,与他鼻尖相触,眼中的水波平滑,里面是满室的春光旖旎。
因为她转身的动作,他的唇落了空,对视片刻,他迎头蹭上去,闭眼轻轻摩挲她的鼻、眼、唇。
她始终睁着眼,冷淡又冷静,好似一块冰,烈火都融不化。
他轻吁了口气,笑问:“你男人有这么好看?”
果然,她有了些反应,但只是垂首摇头:“不,你不是我男人。”
刚才被随手丢弃的机器连同盒子似乎不满自己的命运,歪斜又往下掉了些,发出噪音,惊乱了夜的静谧。
“我男人比你好看。”
梁从深嘴角发沉,但两只眼仍春风如画,根本不想去深究她话中的含义。伸出根手指拂开她落在额前的一缕勾人碎发,高棱的眉弓往下压,沉沉开口:“但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
谢佳菀心颤了颤,手攥紧被子一角,眼泪汪汪,又羞又怒地望着他。
可他像铜墙铁壁,任何目光都无法贯穿他。
“可你睡过这么多女人,凭什么要求我记住你是我第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