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剧烈颤栗悸动起来。
秋彤的手微微动了下,我松开手,她抽了回去。
秋彤深呼了一口气,咬住下嘴唇,清澈的目光看着我,然后轻轻地说:“我不希望你这样做。”
我没有做声。
秋彤用手撑住额头,看着桌面,又说:“我知道你是为我才这么做的,刚得到这个消息,我就猜到了。”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我问秋彤。
秋彤没有回答我,转脸看着窗外,又沉默了。
我也不说话。
半晌,秋彤喃喃地说:“我当然不会耻笑你,我从来就不会耻笑你,我知道你是一个壮志凌云的男人。可是,你知道吗,你今天做出的决定,让我的压力很大,真的,我压力很大。”
我说:“我不想让你有压力,你不要有任何压力,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我明白,我不想让自己有压力,但我无法做到让自己没有压力。”秋彤继续看着窗外,“既然你已经决定在这圈子里做事,那我就希望你能做的更好,有更好的发展机会,但你今天的做法,等于是浪费了一次绝佳的机会,错失了一个难得的机遇,你让我在有压力的同时,又感到失望。”
我说:“无须失望。我本来就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强烈的追求,有什么好失望的,你在集团里做事,我怎么能离开你呢。我委实不想离开你的,我就想在这里看着你,这样我会安心放心。”
秋彤转脸看着我:“你不能看着我一辈子,你终究是要和海竹一起生活的,即使现在你可以能看着我,但等我们都退休了,都离开集团了,你还是会看不到我。你的归宿终归是在海竹那里,你必须要明白这一点,我同样也要明白。
人都是有理智的,我们不能放纵自己的情感任意肆虐,我们必须要有理智,要用理智控制自己的情感,你需要这样,我同样也需要这样。做人不能太自私,不能为了自己去伤害别人。”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不想去想那么远,我宁可让自己鼠目寸光,我就只看现在,只看眼前,现在就足够了,就足够我做出那个决定了。我知道有些结局是无法改变的,但我即使知道,我也不愿意看到更远,不愿意看到后来。”
说到这里,我的喉咙突然哽咽住了。
秋彤带着心疼的目光看着我。
我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慢慢调整好呼吸。
“我想求你一件事。”一会儿,秋彤说。
“你说。”我的声音有些嘶哑。
“你去找找上面,把你的那个决定收回来,答应去那边,好不好?”秋彤带着恳求的目光看着我,“算我求你了,你答应我,好不好?”
我没有说话,点燃一支烟,慢慢吸了两口,然后看着秋彤说:“你给我住嘴——”
“我不,我求求你,你答应我,行不行啊?”秋彤继续说。
“我说了,你给我住嘴!”我加重语气,然后站起来看着她,咬紧牙根,将脸凑近她的眼睛,“秋彤,我告诉你,我做出的决定是绝对不会改变的,你休想让我改变,任何人都无法让我改变,你就给我死了这条心吧。”
秋彤怔怔地看着我。
“我再说一遍,不可能!不可能!”我说着,倏地转身就往外走。
“你——”身后传来秋彤无力的声音。
走到门口,打开门,我站住回身看了一眼秋彤,她的眼角迸出了泪花,正楚楚地愣愣地看着我。
我的鼻子一酸,转身关门离去。
下午我回到学校上课,为期一个月的学习班就要结束了,下周举行毕业典礼,老师给大家布置每人要写一片学习总结。
我和秦露的其实都不需要写了,在省里的发言稿就是最好的总结。
上课的时候,我有些心不在焉,脑子里想着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想着孙栋恺的言行,想着曹莉的举动,想着秋彤的神情,想着我自己做出的貌似艰难却又不艰难决定。
课间的时候,秦露接了一个电话,然后睁大眼睛看着我:“亦克,你疯了?”
我说:“神经啊你,我好好的怎么会疯了,你才疯了!”
秦露凑到我跟前说:“我刚听说你上午晋级了。”
“是的,怎么了?”我说,“换汤不换药,我还是干我的总经理位置!”
“我还听说要调你去任督查中心主任你拒绝了?”秦露睁大眼睛看着我。
“不错!”我淡淡地说。
“你是不是有病啊?发烧了?”秦露伸手摸摸我的额头。
我说:“木有病,也木有发烧!”
“那你到底是怎么回事?”秦露看着我,“如此好的机会,你为什么要错过?你知道不知道到那边去工作对你意味着什么?知不知道那个地方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
我说:“知道,你大惊小怪什么,多大个事?我还知道你随后就要问我为什么会拒绝去,是不是?”
“是啊,你为什么不去呢?”秦露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我。
“很简单,因为我鼠目寸光胸无大志!”我说,“那边是个清水衙门,即使有发展前途我也不想去,而且那工作还得罪人,出力不讨好,整天要看别人眼色行事,我在发行公司当老大多好啊,上千号人,都得听我的,而且,油水大大的,人财物我全管,有吃有喝有专车有签字权,贪污受贿什么的也方便。”
秦露哭笑不得地看着我,似乎被我的话弄懵了,不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看着秦露傻儿巴叽的样子,我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秦露愣了半天,迸出一句话:“不可理喻,你疯了,你真的疯了,你就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
我转过头不理会秦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