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书记停顿了一会儿,这才又道:“市委当初派陈聪去q县担任县委书记,给他的重要使命是调整q县的产业结构。因为q县原先在李岳尹琴等人的统领下,各项经济指标水分太大。而当时q县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财政收入都来源于熊伏山的铁矿,这样的产业结构是不行的,因为这是在掏空矿产资源损坏生态环境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经济基础,这样的经济基础是不靠谱的。因此,陈聪去了之后,审时度势,先后成立了腊肉公司啤酒公司又在全县普及花卉种植,q县的经济支柱产业已经过度成了花卉产业,花卉产业也将成为q县经久不衰的支柱产业,这项产业是利国利民的,g市乃至全省都会得到实惠。现在陈聪正日夜奋战在熊伏山下的药材交易市场施工现场,依据熊伏山的生态环境和地理结构推广药材种植,这又是一项惠国利民的产业,一旦运转起来,前景非常乐观。到了今天这一步,陈聪算是彻底完成了对q县产业结构的调整。对于q县那八个自然村的拆迁安置工程,我早就说过了,这项工程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是祸国殃民的面子工程,是李岳尹琴等人捞取政治资本和个人贪腐的手段。八个自然村的村民几乎没有人愿意去住建造好的高层住宅楼,他们还是愿意住在现在的房子里。这怎么办?总不能不顾老百姓的意愿,强行将他们都赶到楼房里去住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是会出大问题的。浪费了国家二十多个亿的资金,建造好的那几十栋高层住宅楼,矗立在荒郊野坡中,没人愿意去住,这到底咋办?陈聪也曾经多次提出要解决这个问题,但这个问题确实很难解决。不光是q县无法解决,就是市里也是无法解决。花费了国家二十多个亿的资金,总不至于将这些建好的楼房再夷为平地吧?谁敢这么做?这么做了,谁又能承担得起这个责任?既不能夷为平地,又没人去住,这到底咋办?这不是陈聪等人不作为的结果,而是根本就无法解决。我的话说完了,有不对的地方,你们可以批评指正。”
随着朱书记的发言,会议现场陷入了沉静,很多人都在凝眉沉思,个个都不说话。
批评陈聪的省纪委书记和那个省委副书记还有那个常务副省长,个个都阴沉着脸,也没有找出反驳的合适理由。
一把手和二把手也在沉思,他们深切地感到这个问题的确很难解决。
关键时刻,段民增说话了:“朱副书记的发言,令人深思。像李岳尹琴这些腐败分子,真的是一群祸国殃民的蛀虫,他们给国家和人民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通过朱副书记的发言,我也深感这事解决起来困难很大。但不管困难再大,总是要解决的。”
一直沉默不语的省政法委书记田立邦终于也发言了:“是啊,这件事解决起来的确是非常困难,但不论怎么困难,问题总是要解决的,不能就这么悬着。这件事虽然不是陈聪同志的责任,但陈聪同志现在毕竟是q县的县委书记,他就该勇于承担起这个责任来。没有困难,我们还要这些基层干部干嘛?”
对段民增和田立邦的发言,朱书记是极其恼火,但他涵养性高,虽然心中极其恼火,但表面却是不动声色,显得沉稳依旧。
朱书记算是看出来了,在对陈聪的任命上,只有他是支持陈聪的,在座的其他人对陈聪是不怎么支持的。像段民增田立邦还有纪委书记以及那个省委副书记常务副省长对陈聪多少了解一些,但他们是反对陈聪担任常务副市长的。可他们为何要反对呢?很明显,是有人在暗中捣鬼。这个捣鬼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周跃顺。想到这里,朱书记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一把手和二把手对陈聪只是有所耳闻而已,对于陈聪的详细情况也不是很了解。他们不表态,是因为在对陈聪的任命上,出现了意见分歧。
短暂的沉默之后,二把手发话了:“通过朱副书记的介绍,这个陈聪同志还是蛮有实干精神的,对q县的发展也做出了很大的贡献。我作为省长,是能够深切体会到对一个地方的经济产业结构调整的艰巨性。如果没有足够的魄力,是无法对一个地方的产业结构进行调整的。我赞同陈聪同志担任g市的常务副市长,但我还有个辅助意见,那就是那个烂尾工程,不能再交给下一任去解决,要在这一任上来解决。”
二把手的发言,起到了扭转会议风向标的作用,一把手和二把手对朱书记是非常欣赏的,朱书记的发言也让他们了解到了陈聪的所作所为,对陈聪这样务实肯干的同志,是不能亏待的。
一把手最后一锤定音,道:“综合各位的发言,我也是比较赞同陈聪同志担任常务副市长的,q县的这个烂尾工程,也要给陈聪同志加加担子,的确是不能再交给下一任基层干部了。不然,就会形成推诿扯皮现象。”
在最为关键的时刻,一把手和二把手毫不犹豫地站在了朱书记的立场上,朱书记心里还有很多的话要说,但一把手和二把手的发言,基本上就能保证陈聪的任命获得通过了,朱书记也就没有再将心里的那些话说出来。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朱书记相信省委的这些领导,对陈聪会慢慢了解的。但这个了解,要有个过程。与其自己去给陈聪说好话,不如让他们自己去了解。尤其是省委的这些高层领导干部,他们相信的是自己所了解到的,听别人说,在他们心里根本就起不了波澜。不然,当高层领导干部的为何遇事这么有主见呢?
会议终于结束了,朱书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但他越想越气,气的浑身发抖,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猛地抓起水杯,奋力地砸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