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晓东一说这事就一肚子的牢骚:“都是自己掏钱买的,哪里有什么统一装备呢!球拍、拍弦、衣服、球鞋都是自己花钱,以后指不定要让咱们每天训练自己扛一筐羽毛球来!......这年月,在饭馆打工跑堂做个服务员,每人还发一身工作服呢!咱们好歹也是国字号的,简直比总局大院隔壁那间海底捞火锅店的打工妹还不如呢!”
唐少在队里也算工资水平不低的,只是每月收入除去购买打球的装备,还要购置时尚休闲娱乐清洁美化陶冶情操的各类私人物品,七七八八得也就剩不下什么。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舔舔嘴唇,又怕萧羽觉得他这人小气,瞄了一眼展翔的后脑勺,低声解释:“咱们跟展二少没法比的,他们家多有钱啊,在北京东郊好几栋别墅!而且八一队给国家队队员开的工资津贴补助很高的,人家不在乎这几双鞋钱嘛!”
那表情语气分明是告诉萧羽,咱俩人才是同一个战壕的战友,劳动人民阶级的穷兄弟,门当户对,甚至可以在未来考虑在某种关系上进行更深一步的发展。至于展二少,那就是华丽丽的一只孔雀男,贴了金羽毛的,简直都不能算作是咱自己人!
“哦,原来这样啊,呵呵......”萧羽心想,早看出来某人阔气了。“你们怎么管他叫‘二少’?”
“他上边好像有个姐姐吧,所以叫二少啊!”唐晓东耸耸肩,看萧羽那个没见过啥世面的小样儿,耸动嘴角笑了笑,抬头一指训练馆顶棚那一排一排耀眼的照明灯:“就这些灯,还有总局训练大院乒乓馆、羽毛球馆、体操馆、跳水馆、拳击馆,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场馆的那些照明灯设备,都是从他家的厂子出来的!”
萧羽撅了撅下嘴唇,故意表露出惊悚状,心里却不以为然。别人家有没有钱的,这种事总之与自己没啥关系,操心太多反而更加不平衡,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回到宿舍床上,萧羽瞧见卓洋盘腿坐得像一尊泥菩萨,两眼流汤,把小泥菩萨的粉面搅和成了泥瓜。
陈炯在一旁环抱着人,洋洋,洋洋不哭不哭!
萧羽埋头抓了抓脑顶的头发,走到小泥菩萨身旁坐了:“洋洋,别哭。你看你这样,弄得我多难受啊!”
他心里蓦然生出来某种坏蜀黍欺负了小正太的愧疚感!
卓洋用力抹了抹小花脸,见着萧羽立刻又觉得不好意思。
“洋洋,教练只是想把原有的组合打乱,重新研究合适的配对。最后谁和谁搭档还没有定呢,你别着急!”
“唔......我觉得,杜教练对我不满意,可能想让我走人了,呜呜呜......”
卓洋说着又快要哭了,想到自己每一回耐力长跑都是扫尾组的最后一名,竟然跑得比本来就很慢的萧羽忒么的还要慢!这半个多月本来就承受了很大压力,现在又被拆了搭档,顿时觉得人生一片尴尬,前途没有了光明。
萧羽挥手打断他,很认真地说:“洋洋,你怎么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啊!你已经打得很不错了,你今年还不到十五岁呢,就已经够资格进国家集训队,你看我这老皮老脸的,我可都十九岁啦,我再不扑腾扑腾都没有机会了!等你练到我这个年纪,水平实力一定在我之上的!”
“唔......”卓洋眨了眨挂满泪珠的大眼睛,觉得萧羽的年龄论十分中听和有道理,心里又好受了些,脑袋一歪,靠到了陈炯肩膀上,做情意绵绵、恋恋不舍状。
萧羽一看,窘出浑身的生理不适,捂脸乐了:“哎呦,洋洋你可真没出息!我以为你今儿个哭那么大动静哭的是什么呢,其实你就是哭我把你家炯炯给抢走了吧!”
“唔......哼!”卓洋小脸一红,把脸埋到陈炯的肩膀窝里。
小孩从小没吃过什么亏,在省队里也是被陈炯一路照顾着过来的,那感觉就是炯炯已经是他的人了,明明自己才是“正主”,怎么突然就被萧羽撬墙角了呢!心里头可真不是滋味呐,小羽毛小坏蛋分明就是第三者插足啊!
萧羽“嘿嘿”干乐了两声,故意伸手搂过陈炯的肩膀,一颗脑袋也贱兮兮地靠了上去。于是他和卓洋两个人开始在床上抢炯炯,一人扯胳膊一人扯大腿,左摇右晃,扯得陈炯嗷嗷哀嚎,家暴啦,造反啦,抢亲啦,小爷我不卖身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