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中国队的队医二人组一溜小跑,快速冲进场地,为萧羽重新包扎固定伤脚。萧羽仰躺在地,手肘撑住上半身,队医给他的脚狂喷冷镇痛剂,把脚踝脚面处冻住,再重新缠裹一层橙红色的绷带。
展翔蹲下身,单膝跪地,托起萧羽的右脚,给这只脚重新穿上亮闪闪的银蓝战靴,系好鞋带。萧羽的脚丫裹了一层弹性绷带,足足胀大一圈,鞋子显得有些局促。
展翔用手指细心地调整鞋带:“紧么?这样合适么?”
“嗯,没问题,谢谢翔哥!”萧羽用包在头上的毛巾抹了抹汗。
“谢什么……”展翔低声咕哝,伸手拎起同一条毛巾的一角,抹一把汗,抬眼看着萧羽汗湿嘀嗒的桃子脸,轻声叮嘱,“待会儿上了场,你尽量多组织,少跑动,把杀球的机会给我,我多跳几次多跑几步没事,你别太累,嗯?”
萧羽用力地闭了一下眼,回报一枚简单明快裹着热气的笑容。
萧羽的脚的确有伤。
他并没有诈伤。
他的脚在比赛里一直维持惯性的疼痛,真真实实的疼痛。一罐冷镇痛氯乙烷喷雾剂几乎喷光,麻痹的肌肉韧带群仍然间歇弥漫出针刺的抽痛。痛感断断续续,抽丝剥茧一般,连绵不绝。
液态氯乙烷喷在伤处,快速气化,吸收掉皮肤的热量,使得四周的毛细血管骤然收缩,强制性地把伤脚“冻”成一个肌肉坨。萧羽的右脚在大部分时间里没有触觉,处于麻木不仁、半死不活的状态,整只脚丫像是被抽掉了神经网。
把这只脚想象成搁置在案板上裸/露出红血丝的一坨肉,切吧切吧就可以下锅烩出一盘下酒菜。
他甚至感觉不到脚上还穿着鞋子。
既然伤都伤了,又要坚持出赛,怎么样才能唬住韩国人?
假装自己完好无损显然不顶用。伤了就是伤了,必然会影响跑动速度和急转急停反应能力。萧羽尤其不敢侧向滑步,他的脚后跟没有知觉,侧滑无法掌握平衡,只能用前脚掌着力,勉强做前后垫步和跨跳。
与其拖着一只伤脚在场上伪装常人,还不如让自己“伤”得更严重些,装成个不能跑的瘸子。
让对手以为他不堪一击。
让对手不断试图偷袭自己事实上攻杀能力最为精准强悍的正手位!
让韩国人伤透脑筋,让他们在这小子究竟伤了还是没伤、这场球究竟应当打快还是打慢、到底应当攻人还是攻空档等等一系列战术问题上左摇右摆,犹豫不决,失魂落魄,万分纠结!
萧羽把两只手臂张开,身体前屈,做出接发球姿势,右脚在地板上蹭了两下,若有若无的痛苦状。
金东成的眼珠子随着那两蹭在眼眶里晃动,偷袭的念头再一次蠢蠢欲动,手里的小球从指间迸出,射向萧羽一侧的外角后场。
小爷等的就是你偷袭正手位!
球出手的一瞬间,萧羽的脚突然急停,转身,飞速杀向后场接球。裁判却也在这时候举手示意,韩国人发出的后场球线路平快,有横扫的动作,属于发球违例!
我违例?
我竟然发球违例!
金东成一手叉腰,面露无辜,向主裁摊手,嘴巴撅得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