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姨装模作样告诉她,说替她打听过了,那个台湾大学生惹了人命官司的,外面都在抓他:“你想他会不会回来?说不定过掉三年五年,风头过了就回来。”
玫瑰在犹豫,这样的大事身边无人做主,霞姨于是带她去诊所里偷看那些打胎的女孩子,给她看打下来的血不,告诉她好些女孩以后就没生养了,还有的死在小诊所,投胎一场是缘份,这辈子的缘份这辈子了,打胎杀生要背人命债。
玫瑰眼看那些女孩躺到脏污的床板上,吃了打胎药,身体底下一只空桶,桶里血迹斑斑,她问霞姨:“就没家人来找吗?”
霞姨吐一口烟圈:“跑到城寨来打胎,你说谁来找?”
玫瑰不知被她哪一句说动,准备把孩子生下来,霞姨当然不肯告诉她是警官买走这个孩子,编了一对年老夫妻的谎话,又带玫瑰去远远看一眼别墅,指给她看:“你看,以后你的孩子,就在这里长大。”
霞姨远远带着程警官过来看玫瑰,玫瑰肚里孩子的爸爸是大学生,玩完不要这女孩子了,说得万分可怜,再看看玫瑰挺着大肚手脚都细,让他补一点营养费。
程警官独子死了,老婆已经不能再生,两个人年纪尴尬,再生一个风险太大,干脆就买一个来,别的地方不容易弄,城寨没人管,霞姨打了保票,坑谁也不会坑他程警官,玫瑰本本份份长到大的,绝对不是外面那种不干净的女人。
程警官远远看一眼,玫瑰肚子老大,换上棉布长裙子,也头发编成一条长辫子,大夏天热得鼻尖冒汗,刚刚买了一碗冰,霞姨就冲过去,拿掉她手上的碗,乍着声音骂玫瑰,骂完了看看程警官,全是做给客户看的。
玫瑰胸前衣裳已经汗湿,行动的时候喘着气,叉着两条细白长腿走路,身上少女纯真还未褪去,红唇微微翘,说的也是孩子话:“我好想吃冰。”
程警官盯着她的脸,盯着她的胸,盯着她的腿,最后盯着她的肚子。
玫瑰的孩子不能到医院去生,只能在诊所里让霞姨接生,玫瑰本来是决定要把孩子送走的,但她躺在产床上,挣扎了两天一夜把孩子生下来之后,就又反悔了。
小女孩生下来就头发乌黑眼线细长,洗干净之后雪白白,霞姨给她看一眼,她抓着霞姨的手不肯,霞姨钱都已经收下,哪里会再吐出来,推门就要抱孩子送出去。
玫瑰一身血污跟在她身后,一路走一路哭,血水顺着大腿流下来,走到城寨门口,看见一个干净体面的背影,她终于没有追上,力竭昏了过去。
言夏就在监视器后面,关导演戴着眼镜盯住细看,而他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捂住眼睛,抽抽着从鼻子里喷出鼻涕泡来。
当关导演喊了“卡”,言夏已经在监视器前哭到发抖,柏雪这段表演当然感人,但言夏代入的是丈夫跟父亲的身份,一米八五的个子最后缩在简易椅子上哭,关导拍拍他的肩膀:“可惜不是《第六感生死恋》,没有《人鬼情未了》的戏份啦。”
柏雪久久不能出戏,这场戏一次过,但她不能再继续往下拍,关导喊了休息,继续拍群演的镜头,柏雪躺回保姆车里休息,她哭到喉咙沙哑,眼睛肿得睁不开,拖着步子走的时候鞋子掉了,她自己没有发觉,导演也没有喊停,一直到戏结束了,才发现脚底破了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