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能会被一剑杀死,因为据说当年他屠了满门唯独留下一个活口的那家人的儿子,现在是天下第一的剑客,据说他在暗中联系了人马打算攻上第一山庄;他也可能会被乱刀砍死,因为当年他毫不留情杀死的那个女人,她的丈夫和儿子得了机遇练成了一套顶尖的刀法,据说已经摩拳擦掌等着取他的性命;当然,也有可能会被乱箭射死,在王储之位的争夺中,他虽然选择了在他看来胜面最大的九王爷宁永裕,但世事无绝对,即使是身负盛名的第一公子,也难免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一但宁永裕失败,他的兄弟登上了皇位,作为支持者的他,很有可能就要承担来自新皇的怒火……
但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栽在女人身上。
因为他不近美色,亲近的属下也全是男性,天下第一的美女在他面前宽衣解带,使尽浑身解数,也不能叫他动摇半分,最终不过是落得自找其辱的下场。
所以他从未想过这种死法。
他只觉得上一刻还在沸腾的血液,像是被泼了一盆冰水,然后以不可逆转的速度将温度降了下去,降到他都觉得有点冷了。
他试图催动内力,却无助的发现,随着内力的流动,血液冷却的速度越快,让他牙关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他转头想要呼唤下属,却发现附近唯一的属下已经被他赶了出去,而为了不让别人看见他占有卿然的场景,他将所有的甚至包括暗中保护的下属都赶了出去,他想开口呼叫,却只听见喉咙里发出“咔咔咔”的声响。
卿然已经没有力气推开他,只能任由他倒在自己身上,不过她学着他先前的动作,指尖轻轻地抚上他的面庞,一点点的勾勒他的五官,突如其来的亲近叫第一倾城一愣,他感到卿然的指尖仿佛有电流流出来,浑身颤栗,甚至压过了他体内冰寒的感觉。
“然然……”他哑着嗓子,极度兴奋的唤道:“你接受我了是不是?你喜欢我的是不是?”
“不不不,我只是觉得,终于看到你痛苦扭曲的模样了,很高兴……”卿然说到,“我说过,会让你不得好死的,你看,这一天是不是来了?”
“我怎么会喜欢你呢?喜欢一个杀了我亲生父亲母亲,杀了我最亲近的姐妹的仇人?别做梦了。”卿然尖利的指尖轻而易举的就划破了他脸上的肌肤,第一倾城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只是痴痴地看着她。
她脸上的表情冷漠而又淡然,嘴唇发青,眼神带着高高在上的俯视,仿佛他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个蝼蚁,这个想法让他全身又再一次忍不住颤抖了起来,不是冷的,而是兴奋的。
过去的十三年里,卿然看向他的目光,一直是害怕的,胆怯的,带着恨意的,虽然有的时候,他会很满意自己看中的小东西如此畏惧于他,但有时候又隐隐觉得不太满意,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他渴望被征服,渴望被眼前的女子征服,他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甚至短暂的抗拒了血液里的冰寒,让原本已经开始发白的肌肤微微泛起了红润。
“第一倾城,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么……”卿然眯起眼睛,说到:“我甚至厌恶到,为什么我和你流着共同的血液,那是对我的侮辱……”
“没关系,我喜欢就行。”第一倾城艰难的说道,“你看,你的血液里也有我的血液,我们是亲生兄妹,我们天生就是注定要在一起的……”
“不,正因为我们是亲生兄妹,所以你才让我觉得恶心。”
“我不喜欢你,我喜欢永裕,他才是我想要在一起的人。”
“不,你不喜欢他。”第一倾城并没有被她激怒,而是冷静地说道,脸上写满了自信,“然然,我比你更了解你自己,你喜欢一样东西是什么样的眼神,你假装喜欢一样东西的时候又会怎么做,我比你更明白……”
“你不喜欢宁永裕,我知道的。”
卿然却轻笑起来。
“你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么?”
“你凭什么以为我不喜欢?”
“第一倾城,你觉得现在的我,和你了解的第一卿然,像么?”
当然不像,第一倾城下意识的否定道,随即对上了她含着笑,但深处藏着冰冷的眼睛,然后再度感到一阵寒意袭来。
他想要扯出一抹笑容,却发现面部僵硬,连嘴角都拉不开。
他熟悉的第一卿然,天真而又幼稚,藏不住情绪,在如梦死后,对他的恨意达到了极致,即使是在他面前装作乖巧懂事的样子,那双明眸也藏不住她的恨意,甚至几次他在离开的时候都能够感受到她那仿佛要将自己洞穿的视线。
他那个时候,只觉得她是如此的可爱,又如此的弱小,觉得她和世间的其他生命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她的反抗却叫他觉得尤其有趣。
但若那一切都只是装出来的呢?
但若那一切都只是她在他面前的表演呢?
他们流着相同的血脉,自然会有相同的能力,甚至会有相同的想法,和做事的手段。
他能够在十五岁的时候为了占据自己的亲生妹妹而杀死自己的亲生父母,卿然即使不如他,身后没有一个叫做天机老人的师父,甚至失去父母之后独身一人没有任何的依仗,可是他们都是那种能够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我喜欢宁永裕。”
“第一倾城,我告诉你,我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