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佐走累了,他脱掉那双伪装身高用的皮靴,命令手下把脚上的鞋子脱了给他。
回到自己本来身高的红发男人粗野地推开那人,他站在路中央,闭上眼呼吸着空气里细微的爆炸粉尘和火星的味道,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六年前那些难以言说的往事。
……
为什么不早下这样的决心呢,为什么要像被鬼迷了心窍一样妄想一箭双雕呢?
如果当年他能下这样的狠心的话,他还会痛苦这么多年吗?
……
他的失败,要从他秘不可宣的心思说起。
本来一切都进行得好好的,他亲爱的父亲策划了脏器走私的污名,媒体和社会舆论也相当配合。key的自负和骄傲让他站在大多数人的对立面,随后的发展简直一气呵成,行云流水,顺利极了。
恩佐从不觉得那有什么不对。
他亲爱的大哥是个天才,那又如何呢,他那样的不识相,不驯服,妄图以他一个人的力量鲸吞整片奥斯特海域,他这样的人跌下神坛是注定的,这符合大多数人的利益。
利益=正义。
他们赢得理所当然。
说白了,不过是个养子而已。
是的,他恩佐才是奥斯特最受期待的中坚力量,他是最正统的,即便身体里夹杂了外来的血液,也不能遮盖他正统血脉的全面彰显。
他几乎复制了父亲波比的外形,同时具备超高的智商,若不是珠玉在前,他这样的出身理当盖过key的风采,世界的中心应该围着他转才对!
所以他们联合在一起,把他名义上的大哥拉下了马,不仅如此,他们还打算要他的命。
该用何种方式处决罪人这个话题被讨论了很久,他的父亲偏向于让key死在牢狱里——“最符合他的去处”,恩佐清楚地看见父亲眼里的鄙夷和不屑。
他承认他其实不是很理解,既然那样讨厌这个养子,当初为什么要娶自己的母亲呢?
老波比并不爱自己的母亲,恩佐从记事开始就没见过父母相亲相爱的一幕,他的母亲总是被关在房间里,只有大哥从德国回来的时候才被允许出来。
算了,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情太过复杂,或许是爱情来得太过猛烈,消散的也特别快吧。
她死的时候恩佐并不在家,得知死讯的时候他愣怔了很久,心里很难过,但同时也有一种解脱——从此家里再也没有束缚他得到大哥的理由存在了!
啊……一不小心想得太远了……
恩佐把思绪拉回处决key的私密会议上。
那天他本来只是旁听,当时大局已定,接下来他要做的只是等着奥斯特医院清洗完毕后走马上任。可是那天他站了起来,并提出了一种崭新的处决方式。
让key畏罪自杀这种新颖的做法得到了老波比的支持,虽然反对意见也不少,但那没用,托key的福,作为最受瞩目的金手术刀之养父老波比在这些年羽翼愈加丰满。最终,他得到处决他这位同母异父哥哥的“权利”。
那很自然不是吗,恩佐对key的仇恨和嫉妒原本就不是秘密,包括他的老父亲在内,或者哥哥自己也是深信不疑。
于是,他着手实施了他人生中最不可见人的计划——在key误杀罪名成立的那一晚,他设计了那场火灾。
那真是一场成功的狙击啊!一切的不甘、嫉妒、爱慕和恨在那一晚得到了全面的解放!
那幢漂亮的白色小楼在他的精心安排下被绚丽热烈的火蛇围绕得严严实实,那熊熊的火焰在漆黑夜空里烧灼了一切能烧的东西,噼噼啪啪的爆炸声就像烟花一样,映红了那些看热闹的人的脸庞。
就在那些蠢货手忙脚乱的大喊救火救命的时候,谁都没有想到,这幢房子的主人已经被打晕了装在后备箱里,被他悄悄地运到了自己的秘密基地,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具亚洲人的尸体。随后的一切后事包括dna鉴定,火烧下葬全部由他亲自经手,做得滴水不漏,完美至极。
之后那一个月对恩佐来说,是天堂与地狱之间的高速列车,他成功的把一直高高在上的哥哥扣在了他的私密花园里,他把一个天才高不可及的尊严重重地踩在脚下,他做到了从前只敢在梦里想想的事情……
……
那一个月里发生的事,怎么说呢……
这么说吧,人都有阴暗面,有些肮脏的想法即便只是在脑子里想想也是极为疯狂的,但恩佐不一样,他不但想了,还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