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说了送礼物却被小国公主抢的事,这次的口吻比上次更确信一些:“遇到这种情况,我不想失礼。若我直接去说,会不会太过冒昧?”
林寒见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反而觉得是你师妹太小题大做了,那位公主作为客人,只是想要一个礼物,这有什么错?”
陆折予眉心折痕更深:“可我本来就是想送给我师妹的。”
咦?
陆折予对她还有这么温情的时候呢?
林寒见记不太清了,从善如流地接下去:“你后来不是又给她买了同样的东西吗?是她脾气太坏,不是你的错。”
学习这件事,不是学会就是学废。
争取在陆折予的直男心上再加上浓墨重彩的超级自信,遇事不决就是对面错就完事了,别说是脱单了,不被打就不错了。
陆折予动了动唇,目光沉沉,表情不大好:“林姑娘,你是否故意在误导我。”
“你误会了。”
林寒见理直气壮地反驳,“我确实是站在道理的角度去认真分析你说的事情,难道陆公子你自己一点都不感觉你的师妹很无理取闹吗?陆公子要是认为我是在胡乱说话,不听我的就是了。”
陆折予神色更难看了: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吧。”
他拿剑起身欲走。
林寒见看他反应这么奇怪,更断定了此事有鬼——否则以陆折予对她的偏见,她从苛刻的角度来发散思维,说的就是没错啊。陆折予不是一贯这样看待她的么?
陆折予走出两步,又停下脚步,回身看过来:“林姑娘。”
“什么事?”
林寒见脸色不变,四平八稳地撑着下颌同他对视。
陆折予微侧身站着,浓密的睫毛像一柄窄而锋利的刀:“或许是我描述的有问题,但我师妹并非是任性又坏脾气的人,她很懂分寸、识大体,我从未见过像她那样美好可爱的人。还请姑娘不要误解了我的师妹,一切皆是我言辞有误。”
他不直接驳斥林寒见的辩解有误,是因为他曾经确实觉得宁音做的有些事不太妥当,否则他当时也不会是那样的反应。
所以,他认为这件事他有错,是他的过失导致了他与宁音未能尽早有个好结果,但他不想这份再延续下去。
更不想让宁音被人无端误解。
以为他要开怼的林寒见:“……”
什么……情况?
陆折予这是在夸她——或者说是夸宁音?
陆折予说完这句,才径直离开了。
徒留林寒见望着他背影远去的方向,缓慢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听对方夸自己的另一个马甲,真陆折予是空前绝后、独一无二的尴尬与复杂并存的绝妙感受。
……陆折予为什么要对“别人”夸奖宁音啊?
结合前后,那个态度差不多就是因为她说宁音不好,陆折予才甩袖离开;然而离开之前还记着不能让她误解宁音,所以又特地停下,专程说了那么一番话。
可是,陆折予不是应该讨厌宁音吗?
林寒见百思不得其解,她从头到尾仔细地理了一下流程,发觉有个环节对不上:如果陆折予是得了什么授意来试探她,动机是什么?她没有暴露身份,即便是觉得她不可信,试探的也不应该是这种事。
如果他没有怀抱着别的心思来说这些话,那么——他是真的觉得宁音……美好可爱?
“……”
林寒见身为宁音本人,陷入了深深的迷惑中。
云萱来找林寒见,在洞府和常待的地方都没找到人,最后是在凌遥峰靠绝壁的一处小亭子里见到了呆滞的林寒见。
说是呆滞,全是因为云萱喊了她两声“荆梦”,她才险险回神,全然不是往日机灵的模样,后知后觉地迟缓向这边看来,脸上的笑都不那么明媚了:“云萱,是你呀。”
林寒见在想陆折予的事。
很多作为宁音时候的细节,她都记得不是太清楚,都是片段式的记忆和大概印象,对相处最多的陆折予同样如此。
他们之间应当是互相看不顺眼,又有着一定的同门情谊,怀有厌恶与职责所在的矛盾关系。
陆折予的表现推翻了她固有的印象。
“你怎么了?”
云萱走过来,有些担心地望着她,“我看你好像是有心事啊。要是有什么为难,你可以跟我说的。”
林寒见弯唇,露出一个柔顺的笑,摇头道:“倒不是有什么为难,只是在想切磋输给陆公子的事。他的剑法实在精妙绝伦,我难以望其项背,正在复盘方才的情形罢了。”
面不改色又顺理成章地扯谎掩盖是个技术活,基础要义就是真真假假,混合掺半。
云萱惊异道:“你又在和大师兄切磋啊?太用功了吧!”
林寒见:“随便打一打,反正也是无聊嘛。”
“才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