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我坚守在工作岗位上。中午,张晓月和冉然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我告诉她们照旧。雷叔叔来了电话,让我自己照顾好自己。晚上八点,我才关了电脑,站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环视一圈,一片寂静。在这里的半年,和实习的那半年比起来,真有些落差。但是自己已经选择了,只能后果自负。收拾好东西,我拧着自己的黑包,办公室留下一串脚步声。
寝室,黑黑的。我摸着墙开了灯。客厅干干净净的,却没有一丝人味儿,我瞬间倍感凄凉。鞋也没脱,我就躺在了沙发上。打开电视,中央一台已经开始在放新年晚会的节目了。电视里喜气洋洋,我的寝室有些阴冷。
打开冰箱的门,里面还剩了些饭菜。我将饭菜混在一起当做今年最后的晚餐。席地而坐,我刨着盆里的大杂烩,偶尔听得到屋外有烟花的声音。鼻头突然有些酸。我努力的舀了一大勺饭,满满的包在嘴里,看着电视里的相声,跟着大家一起哈哈大笑。整个屋子,清晰地回荡着我的笑声。这不是我第一次过年不回家,为什么我会这么难过?我突然有些想念张小萌和廖正。我的脑袋有些空,不知道明天可以干什么?
醒来后,我呆在铺上,看着白白的天花板,中间有一盏孤灯。我把身子往杯子里在裹了裹,总感觉一醒来,就冷了许多。赖到了肚子受不了了,我才随意的披了件外套起来。第一次,我蓬头垢面的在这个屋子里窜来窜去,就像一个流浪汉。
吃饱了喝足了,我又倒在了铺上。这一次,我没有看天花板,而是对着亮堂的玻璃看。看不清外面的天,听不清外面的声。我感觉自己一个人呆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有一种被遗忘的感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漫上心头。我像一只乌龟一样缩进杯子里,希望杯子的温暖能给予我暂时的安宁。
好不容易的休息,却让我无所适从,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一整天,我不是钻在被子里,就是裹着被子。实在找不到自己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想干什么?第一次,我有了思乡思亲的念头。又怕打电话给张晓月,她们一听就能猜出来。那时候,我藏不住的泪水该怎么办?
铺上消磨了一阵,又去沙发上,厨房的椅子上。第一次,我埋怨时间走得这么慢。好不容易盼到了落日,我却睡不着。不知道是郁结过多还是躺的太久 。一下子松弛的我,就像一根没有弹力的绳子,死气沉沉。辗转反侧之际,我回顾了自己这半年的历程。说不上好,也谈不上坏。同事相处,有烦闷,有糟心,也有被肯定的喜悦。八卦流言,勾心斗角,我不参与,也不想被参与。若是新年可以许一个愿,我便是:平平安安到年尾。
作息没有调整好的我以至于好不容易盼到了火车,我在坐动车去车站时,差点睡着了。虽说小年已过,但是坐车的人并没有少。大家你挤挤我,我推推你。火车站总是一个喧闹的地方。这一次,我奢侈的给自己买了一张卧铺的票。这一晚,我在火车的摇篮里睡得特别香甜。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知道自己要回家了?
下车呼吸到熟悉的空气,我感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背上的包也不那么重了。
我先和张晓月、冉然回合去看了汪玲。汪玲精神好多了,和我们说了许多话。大家约定这个暑假去c城找我。下午和她们分开后,我回到雷叔叔家住一晚。
到了雷叔叔家,我先把雷叔叔的存折还给他。他闪着泪珠子,拿着存折的手微微颤抖,哽咽着:“云朵,你不用这么见外。”
我腼腆的笑着:“雷叔叔,这么多年谢谢你了。”
雷叔叔抹开眼角的泪:“我早把你当自己的女儿,雷霆的姐姐。”
听到雷叔叔的话,我的心里顿时暖暖的。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太贪心了:“雷叔叔,你们是我的亲人。雷霆是我的弟弟。他现在也在读大学了。这里的钱正好可以给他。”
雷叔叔伸手准备摸摸我的头,但是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云朵呀,雷霆有你这样的姐姐,真是他的福气。”
我抿着嘴笑着,心里感慨着:我能成为雷霆的姐姐,才是我的福气。
雷霆复读了,才考上大学,还是一个三本院校,学费是我的两倍。我知道雷叔叔希望雷霆读下去,但学费是一大头。四年,雷叔叔给我汇的学费加生活费,够雷霆前两年。也给这个并不富裕的家一个缓冲期。
大家一起吃晚饭,其乐融融。雷阿姨替雷霆讲了不少他们学校的事。我听得津津有味。雷霆则涨红了脸。最后直接气的放下碗筷会屋子打游戏。而雷阿姨依旧捂着嘴笑着:“我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不会说话。以后可怎么哄女孩子。”
我应承了一句:“雷霆温柔体贴,以后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的。”
雷阿姨和雷叔叔都笑了。
张晓月约,我晚上又出门和她们看电影。这一次,张晓月和冉然都带上了自己的男朋友。我一个大大的电灯泡杵在她们中间,好不自在。街上,奶茶店,电影院,成双成对的人很多。我拿着自己的奶茶,观望着他们,大多数笑嘻嘻,好不幸福。
次日,雷霆送我到车站,他把雷叔叔和雷阿姨准备的东西交给我后,我也递了个红包给他。见他一脸懵,我解释着:“以前我还没有工作,没给你准备红包。现在我有工作了。祝你新年快乐,科科过关。”雷霆拿着红包微微皱起了眉头。我立马补充着:“等你有了工作,也给我包一个吧。”
雷霆颇有些无可奈何的看着我,然后简单的“嗯”了一声,将红包收下,挥一挥衣袖,连一个笑容都懒得给我,便转身离开。看着他越发挺直的背,我心里十分的欣慰。
回到c城,一个人的寝室,孤寂之感又席卷而来。我心里盼着他们早早地回来,假期快快的结束。一天三顿,两顿就粗糙的解决了。
正常上班了,或许只有我是最开心的。初八,我是第一个起来的。屋子不再那么空荡荡的,我高兴地在厨房做早餐。接着面无表情的廖正出来。最后是灰头土脸的张小萌。她在饭桌上抱怨着:“七天的假期太短了。最起码过了十五再上班。”
廖正没有回话。我乐滋滋的:“不如期待周末更现实。”张小萌哀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