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近乎绝望地伸出手，拉住人鱼陵绎的衣角：“陵绎，不要离开我。”
陵绎微笑着，这样的笑平时能给予苏锦年最大的安慰，但是现在，苏锦年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微笑。
陵绎摸摸他的头顶：“锦年，不要哭，快点醒过来，就能看到我了。”
苏锦年愣愣地看着他，止住了眼泪，重复陵绎话里的字眼：“……醒过来？”
“醒过来，快醒过来吧，我的绵绵……”陵绎微笑着，水面下的鱼尾却在慢慢摆动，随着水纹越来越远。
苏锦年骤然惊醒，手指反射性地抓紧，却无济于事，那截衣角变得虚幻，没有丝毫着力点，哪怕苏锦年抓得指节泛白，也没能留住陵绎。
海水疯狂后退，整片蔚蓝海域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陵绎也走了。
苏锦年呆坐在原地，看雾气回涌，变得比他刚刚苏醒时还要稠密，他缩缩手脚，像是极其没有安全感似的，双手抱膝，琉璃眸子没有焦距，像是被一次次的抛弃打击狠了，不再愿意试探。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锦年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被抱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他睁开眼，看到的是凌弈安抚的笑：“锦年，睡吧，我带你回留仙城。”
苏锦年垂下眼睑，鸦羽睫毛微微颤抖了几下，才安稳闭合，没过一会儿，规律清浅的呼吸声响起，彰示着主人已睡着。
凌弈温柔笑笑，带着苏锦年往白雾中影影绰绰的城池飞去。
苏锦年在城主府柔软的大床上醒来，凌弈正在处理政务，察觉到他醒来之后便放下手上的书本，走到床边坐下：“锦年，你怎么样了？”
苏锦年飞快地看他一眼，低下头，一边揉着自己毫无知觉的腿，一边小声失落着：“我的腿没有力气，凌弈，怎么办？”
凌弈眼中温和不变：“不要怕，绵绵，只要你不走出这个房间，我就能一直保护你，没有人能伤到你分毫。”
苏锦年低垂的眼睫颤动了下，红唇开合：“三月了，城外的紫荆花开了吧，我想去看。”
凌弈双手握着他的肩，细细劝导：“绵绵听话好不好，不要走出这个房间，想看紫荆花的话，我明天去给你摘。”
苏锦年猛然抬头，直视着凌弈的眼睛，摇头执拗道：“不，我不要摘下来的花枝，我只想看那片花树林，你带我去好不好？”
凌弈眼里有细微的烦躁一闪而过，最终，他还是揉揉苏锦年的头顶，以仿佛经过精密计算的力道：“绵绵听话，乖一点好不好？”
苏锦年琉璃眸子里闪过什么，他轻轻点头：“好的，我不会走出这个房间。”
凌弈似乎满意了很多，他嘴角弯了弯，心情很好的样子：“绵绵真乖。”
像是例行奖励，他俯下身，想吻苏锦年。
苏锦年头一偏，让凌弈的吻落了空，之后又偏头对上凌弈惊诧的眼神，微微笑了下：“凌弈，你不去处理事务吗？今天是管事们述职的日子，他们等你很久了。”
“你快去吧，放心，我不会走出这个房间。”
“我等你回来。”
凌弈眼神恢复平静，他笑笑，转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