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遇低头笑了,他没有挣脱开钟翮的怀抱,“我现在看不见,钟翮,你当心些。”
钟翮慢里斯条为他拍干净手上的硫磺,笑道:“那是自然,你这话听得我心惊胆战。”
陆嘉遇轻轻抬了抬头,他无神的双眼正对着面前浓烟滚滚的大火,“苍梧山少主,你该不会要拦我吧。”
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息都像是凝固住了,陆嘉遇感觉到身后贴着的那一俱躯体突然冷了下来,丝丝缕缕地寒气似乎要穿过他单薄的衣衫捅进他的内脏来。
片刻钟翮低低地笑了,然后松开了陆嘉遇,方才那命悬一线的感觉如同一梦,“我拦你做什么?杀人偿命,天道轮回,在理。”
陆嘉遇偏了偏头,“没想到少主也讲道义。”
钟翮与他并肩,“人之常情罢了,你寻我来,不过是为了控制住你那双阴阳眼罢了,你倒是胆子大。”
陆嘉遇偏了偏头,“我还以为能多瞒一些时日。”
钟翮笑了,这次倒是真心实意,“这个我倒不在意,只不过你今早装睡实在是太假。”
陆嘉遇一时语塞,怎么装睡太假居然就让人看出来了?
他还是年轻,心思都藏在脸上,钟翮自觉回答了这个问题,“什么时候跟我讲讲你跟昨夜那人的关系。”
陆嘉遇猛然停住了脚步,他的嘴角抿地很紧,整个人周围的气息都变了。他不再像之前那样温和倔强,隐隐显露出敌意来。
钟翮抱臂轻轻抬了抬下巴,“怎么开阴阳眼也是她告诉你的吧?你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她凑近了陆嘉遇,“我不急这一时半刻,不过平白无故被扯进来,我得要点好处。”
“什么?”陆嘉遇仍旧抿着嘴角。
“你要做什么我会跟着,我保证不要必要不干涉你。”钟翮道。
陆嘉遇冷笑,“怎么?钟少主不救人么?”
钟翮抬起双手,“小嘉遇你实在是误会我了,我从不多管闲事。”
陆嘉遇似乎是妥协了,轻轻冷哼一声,便是回答。
钟翮往前走了两步,又想起了什么,“你爹说的钟道长不是骗我的吧?”
陆嘉遇似乎是懒得再装小绵羊的样子,偏了偏头,冷声道,“那是我爹的事情,真假我不清楚。”
钟翮觉得他这样子很好笑,眯了眯眼,“有人来了。”
破败的石门被人从里面生生撞开了,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趴在地上,身后是滚滚大火。那大火似乎是着了魔一般,泼上去的水一点用都不管,甚至还愈演愈烈。
楚星泽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的,满是血迹衣裳之下露出雪白的躯体。‘陆眠风’什么都想不起来,可他瞧着趴在地上的人心口便是一紧,后来他才知道,兔死狐悲罢了。
周溯整颗心都放在‘陆眠风’身上,他一皱眉,她就知道了,“他是谁?”
“犯了病的病人,在这里呆了好几年了,你忘了?”她握着‘陆眠风’的手温声道。
“侧君?”另一道声音如同一道雪白的利刃切断了周溯苍白的解释。钟翮扶着陆嘉遇站在一旁,陆嘉遇像是误闯一般惊叫出声。
有小侍试图上前扶起这位主子,可手指一旦碰到他的皮肤就大叫一声松了开来,张开手来,手指上是一道深红色的烫伤。
‘陆眠风’缓缓转了身,看向趴在地上一身狼狈的楚星泽,他忽然就明白了,转头极为认真道,“他是你的侧君。”
‘陆眠风’轻轻拍了拍周溯的手臂,“你还娶了他啊?”
他的表情像一个稚子,纯澈得足够让周溯看清楚他眼底的平静。他那一拍,周溯的心就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