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也是习惯秦雪衣独来独往的性子,不觉奇怪,摆了摆手便先走了。秦雪衣却站在原地没动,片刻她抬脚向安秧的方向走来。
小蛇没有变成人形,仰着脸顶着一大片粉红看着秦雪衣。
佛修单膝蹲在了他面前,“不是说我会去看顾前辈的吗?”
安秧右眼中的烙印骤然烧了起来,似乎将他整条蛇从内里点燃。一双温凉的手落在了安秧的头顶,那火焰熄灭了,唯有一缕又一缕的青烟顺着秦雪衣修长的手指爬上了她的手背。
“是不是好一点了?抱歉那一日我太轻率,没注意到……你的眼睛。”秦雪衣收回了手,“你被我烙印了?”
小蛇缓缓的变成了那个她见过的红衣少年,秦雪衣有些不自在移开了眼。可她却没动,仍旧维持着一个跪着的姿势,安秧坐在她面前,她能感觉到银环蛇的气息。
安秧看着她,“什么是烙印……”
秦雪衣却沉默了,她要怎么告诉安秧有了烙印,他就会不由自主的爱上自己。这一辈子,他不再会有片刻自由,只要她活着,烙印就会将他的心绑在自己身上。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可她是万佛窟的弟子,他不可能得到回应。
秦雪衣站了起来,试图避开良心的刺痛,“烙印是你们族类的天性,也就是说……大概你会被我吸引,会对我言听计从,会……被我困住。”她避开了最暧昧的部分。
安秧却站了起来,初生牛犊不怕虎一般直视着秦雪衣的眼睛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我会梦见你……我试过很多种办法,不睡觉,跑出去玩,喝酒……”他有些难堪,咬了咬唇,“只有见你,我才能有片刻安宁。”
红衣的少年肤白胜雪,眼尾细长,乌发如瀑,“我想,所以我来找你。”
秦雪衣仍旧试图挣扎劝说安秧,“你会被我控制的,小蛇妖,你明白吗?”
“我不觉得这是个坏事。”安秧认真道,“还有,只有我娘能叫我小蛇妖。我家祖上是镇守鬼渊的银环蛇,若是真的像你说的这样可怖,为什么我家先祖没有一个反抗?”
“秦雪衣,我能留在你身边吗?”他问。
可惜这不是一个人能够做的主,秦雪衣无法,把小蛇揣在袖子里去寻顾徐行告罪了。
其实顾徐行早有银环蛇长大了要离开的心里准备,但是她万万没想到会是被人拐走,那可是叫了她二百多年娘亲的儿子!
“我不同意!!!你们出家人怎么这么叛逆!!”顾徐行拍着桌子险些将眼镜震碎。
虽然这事情秦雪衣万分无辜,可是此时她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于是秦雪衣干脆就硬着头皮挨骂,一声不吭。她这个态度倒是无所谓了,可藏在袖子里的安秧不乐意了。
事情的最后演变成了安秧与顾徐行犟嘴。顾徐行气得牙疼,恨不得伸手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蛇,但是又下不去手。
顾徐行阴沉沉看了一眼秦雪衣,“你先出去,我跟阿秧说几句。”
秦雪衣无言,拱手行礼便退了出去,甚至还贴心下了一道隔声咒。这样的小动作瞒不过顾徐行,醋意勃发的西绝在心里叹了一句:装模作样!
她抬头看了一眼对面吵得脖子都红了的小蛇道,“行了,就你这样子怎么跟人吵架?一吵就哭?你当别人都是我?”
安秧吸了吸鼻子,“那我不管。”
“阿秧,从小到大因为我太忙,我很少教你这些事情,”顾徐行叹了口气,“我不知道烙印到底能有多强,我也不敢冒险。”
安秧似懂非懂的听着。
“我可以把你留在她身边,我知道你能自己保护自己,但是你想要什么呢?”顾徐行语气缓和了很多,可同时却一针见血,“你要是想要她爱你,娶你,那是不可能的。”
“阿秧,就像你昨夜问我的问题,我不能放下云家不管,她也不能为了你叛出秦家。”
安秧忽然觉得顾徐行很陌生,她将安秧带到了满是云海的悬崖边上,掀开了云雾的一角,给她瞧了一眼悬崖之下的了无生机。
“她是出家人,修的是无情道。”顾徐行道,“我不能再这里留很久,你若还是执意要跟她走,我不拦你。”
三日后顾徐行只身离开嘉陵。
秦雪衣站在门前送她,肩上盘着化成原型的小蛇,那一日顾徐行与安秧的谈话没有避着她。那个性情古怪又护短的西绝似乎还将声音在她耳边放大了一倍。她在提点安秧的时候,也不忘了敲打秦雪衣。
“我觉得你不应该留下。”秦雪衣望着顾徐行的背影。
“我知道。”小蛇没什么精神,趴在了秦雪衣肩头,“鳞片你还带着吗?”
秦雪衣点了点头,“我有好好保存。”
小蛇蹭了蹭她的头发,“我娘也有。”
秦雪衣的心忽然软了一下,安秧明晃晃的炫耀“你看我并不是只把宝贝给了你一个”,似乎借这个蹩脚的理由能说服自己“秦雪衣和烙印也不是那么重要”。
夜里睡觉的时候,安秧心安理得的盘在秦雪衣的枕头上。它睡着的很快,毫无戒心,秦雪衣伸手摸了摸他脑袋上柔软的鳞片,梦呓一般道,“真的那么值得吗?”
没人能给出一个答案。安秧和秦雪衣在秦家呆了快十年,少女身量抽长,几乎是一瞬就长成了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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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秧:我变成一个漂亮的人啦!
顾徐行:淦!把小蛇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