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陆家比来时快了很多,陆嘉遇照章程将跟着出去的弟子令牌还回了执事堂。临走前陆湫蘅忽然有些舍不得这位师兄,她下意识跟着陆嘉遇的背影。
“还有什么事吗?”陆嘉遇背着剑回头看她。
陆湫蘅鼓起勇气,“我能跟师兄学御剑吗?不会太打扰您,就偶尔几次行吗?”
陆嘉遇没有立即答应,他凝视了陆湫蘅片刻道,“去找你大师姐陆知春吧,她御剑很好,我们师门不同,我不方便教你。”
十几岁的少女心事都写在脸上,小孩被拒绝了以后满脸都是失望。但她勉强笑了笑,“但还是多谢师兄的救命之恩。”
陆嘉遇似乎这才意识到小孩究竟想做什么,“我过几日大概要出门一趟……你若是想,晚些来坐忘峰找我吧,只是我那里简陋,没什么好的茶水招待你们。”
陆湫蘅听他默许,喜色几乎溢出眼角,高高兴兴道,“多谢师兄。”
陆湫蘅就那样远远站在山门前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仿佛在用目光送他。陆嘉遇回过头,掸了掸剑身上的灰尘便离开了。
师寻雪在二十年前神魂归位,钟别意一脉自此翻身自立,有了靠山。师寻雪是在是个劳碌命,一睁眼便赶上封印破损的时候,她连好好休息都来不及就被扔出去带着弟子们补墙。前十年可以说是腥风血雨,脚不沾地,那些大大小小的封印底下每一个魔物走兽都不好对付。各大家都折损了不少,后十年这群鬼怪倒安分了些,给了各家喘息的时机。
十年一次的群英会停了一次,各家都等着招收新弟子,故此几家商量着再办一次。师寻雪是这一辈里比较稳重的,因此被陈英派去商议,大概是定在后年四月。
师寻雪坐在踏雪宫正殿中瞧着手里名名册,门却忽然被扣响了。
钟别意探进脑袋来,“师尊,陆师弟来了。”
师寻雪抬头放下书卷道,“请他进来。”
要算时间的话,陆嘉遇在钟家呆的时间比在陆家呆的还长些。最开始师寻雪觉得奇怪,这陆家嫡系的弟子没事老往钟家后院跑什么?
后来她听了钟别意讲敦煌一行的经历,再看陆嘉遇坐在钟翮那个荒败的院子发呆的样子,她就明白了。
这是被困住的人。
陆嘉遇的师尊是钟翮,他求师寻雪将自己的名字偷偷加进钟家的名册里。师寻雪没应允,她永远都记得那一日陆嘉遇灰暗的眼睛。他不再强求,向她道了谢,“我能常来吗?”
师寻雪不忍心再拒绝他了,陆嘉遇比大部分人都通透,来也是悄悄的,去也是悄悄的,至今知道他与钟家交游甚密的只有师寻雪和钟别意两人。
“前辈。”陆嘉遇跟师寻雪打了声招呼,然后跪坐在她面前,“我师尊真的死了吗?”
他少有这样直白的时刻,师寻雪摇了摇头,看向挂在大厅中的魂灯,“阿翮的魂灯灭了。”
陆嘉遇摇了摇头,“我知道,但我觉得那位鬼主不是复生的唐演。”
“前辈,唐演当年被青鸾道人重创,后来又被雪衣道人的佛魂镇压了三百年,我觉得我师尊不是去送死的。”他那双冷灰的眼睛盯着师寻雪,像是一条盘踞在黑暗中的冷血动物。
陆嘉遇勾了勾唇,“我知道前辈昏睡了许多年,但我觉得我师尊是冲着唐演去的,毕竟鬼主这个位置,能者居之……至于谁是唐演并不重要对么?”
师寻雪若有所思,“所以,你想说的是,坐在一线天里的是阿翮?”
陆嘉遇点了点头,伸手将一块锁灵玉放在桌上,“我想做一个能锁住鬼主的法器,前辈可愿帮我?”
师寻雪沉默了片刻,“陆公子,我可以帮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前辈但说无妨。”
“注意你的心魔。”师寻雪瞧着满身死气的人道,“无论是不是阿翮,有一点你要知道,她从小就是这样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扛的人,这是她的错,但你不能因为她的错而让自己万劫不复,不值当。”
陆嘉遇愣了一下,他以为师寻雪要让他留钟翮一命,“多谢前辈。”
“锻造炉就在钟家后山,你递我的名牌去吧,我替你瞒着。”师寻雪叹了口气,“时辰还早,你去阿翮的院子睡一会儿吧,再如何你也禁不住这么熬。”
陆嘉遇没拒绝,点了点头便要出门。
“这次群英会陆公子去吗?”师寻雪问道。
陆嘉遇沉思片刻,“我师尊不在,我便是赢了也不知道挂谁的旗子,等下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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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师尊即将落网。
钟翮:淦,我知道了,做手铐的方法还是我师姐给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