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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开荒(1 / 2)

出小屋的门,决明呼了口气,养病那几天连门都没出,这下可要好好看一下古代长什么样。

小院院墙和房屋皆是用青石盖造的,由于长时间没有人住,地上四处杂草遍布,墙上生有青苔,四处灰扑扑的。

决明来回走了几步,小院一共有三间屋子,正房,东厢、西厢房,还有一间厨房,也在东边。

院子的东南角,是口水井,院墙上方,柿子树粗壮的枝丫伸过来了半截,挡在东厢侧边,西南角是茅厕。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说的应该就是这样了。

决明拉着岑朝安的手,离开院子,正是早晨,晨雾未散,烟雾缥缈之下,屋后的山峰如同盖了一层薄纱的西施一般。

一条河潺潺流入视线中,清澈河水顺着河道蜿蜒,一群早起的鸭子在河道刚解冻的边缘试探。

河边,一块块颜色相近的田地被田埂划分出来,虽未耕作,已有不少勤快的村民起来翻地,松活松活冻了一冬天的土壤。

“这……真的是古代。”决明望着远处,喃喃道。

——如果哥哥知道,“溯源”计划真的成功了,他会不会很高兴?还是怪自己背着他偷偷的参加了“溯源”计划?

“溯源”计划中,包含着“穿越时空”和“采集样本”两大块,现在溯源机舱不知道在哪,自己又穿越到了别人的身上。

“哥哥。”岑朝安揪揪决明的衣角,将决明的思绪拉回,“我们要去哪?”

决明回神,低头看了身边的小屁孩一眼,“随便走走吧。”

决明转醒之前,岑朝安已经偷偷溜出去好几次了,对这附近要比他熟悉的多。

大漠乡一共有五十多户人家,其中二十三户姓王,有十几户姓胡,还有几户外来人家。

决明现在所住的地方,据说是里正家祖辈所建造的,防山中猛兽下山,后来大漠乡猎户渐渐多了,山中猛兽转移到深山中生活,这几间屋子就空了下来,期间修缮过几次,还算牢靠。

除了几年前来的猎户石叔一家,现在岑道年一家分到这里,山脚下难得多了几分热闹。

岑朝安正叽叽喳喳地说着,山脚紧闭着的大门忽然打开,一群半大小鸡蹿了出来,绒球似的小鸡分散开来四处觅食。

随之,一个年约二十多岁的妇人端着箩筐出来,看到门口的岑朝安,豪爽地笑着说,“原来是小朝安,怪不得这么热闹。”

妇人目光落在岑决明身上,略一打量,“这是你大哥决明吧?”

“您好。”决明两只手抱拳,左右换来换去,不知道哪只手在上,哪只手在下。

“哎呦,你客气什么!”妇人把箩筐挂在门后的墙上,扭身说:“叫我石婶就行了,你们俩进来坐坐,这盘山难得这么热闹,婶子去年摘了不少野菊花,给你们泡茶喝。”

决明慌忙摆手,“不了,婶子客气。”

除了岑道年和岑朝安,决明还是第一次和“古代人”说话,一双手不知道该怎么放,眼睛也不知道该往哪儿看,石婶看在眼里,只觉半大的小孩手足无措的样子怪好玩,不禁哈哈笑起来,这时,从后面走出一汉子,瞪了石婶一眼,“你们不要怕,我这婆子只是在逗你们玩。”

决明满脸尴尬。

这人便是石叔,一个看起来三十出头的汉子,生的一张粗犷的相貌,满嘴胡渣,怀里抱着一个箭筒,一身薄棉衣裹着他的肌肉,看上去充满了力量。

“哥哥,带我去那边看看吧!我想看小鸭子!”岑朝安拽着岑决明,决明点点头,朝两人道别:“石叔,石婶,我带着弟弟去那边看看。”

石叔点点头,“你们去吧。”

岑朝安拉着决明的手在河边逛了一圈,直到岑道年站在门前喊两人回家吃饭。

一碗杂粮粥,一盘像是从清水里捞出来的白菜。

决明咽了口唾沫,前两天的饭菜好像和这差距有点大,岑道年坐在板凳上给两兄弟分筷子,嘱咐:“不要挑食。”

“爹。”岑朝安说:“要不还是让石婶帮我们做饭吧!”

岑父摇了摇头,“君子远庖厨,为父从未碰过这些,能做出这么好的饭菜已是不易,你就不要再挑三拣四了,况且你石婶一家自己就忙的很。”

决明听明白了,今天早上那家人见岑父初来乍到还带着一个病恹恹的孩子,邻里之间好心相互帮衬一下。现在病人好了,人家自然没有再帮忙的道理。

况且,岑父现在是单身,要避嫌。

决明夹起清水煮白菜,只吃出一点咸味,白菜,非常难吃。

想起以前的火锅、烧烤,决明心中流下了悔恨的眼泪。

——早知道古代的饭那么难吃,坚决不去参加什么“溯源”计划!

——说好的烹炒爆溜煮,说好的宋朝名糕名菜呢?!书上都是骗人的!

决明端着饭碗,痛定思痛,沉思片刻后,道:“待会,我去石婶家学做饭。”

岑道年欣慰,“决明,还有爹在。”

“你的手是用来拿笔的。”决明说:“我也年纪不小了,这些琐事交给我吧。”

说道做到,早饭过后,岑决明带着半袋粗粮朝石叔一家走去。

石叔家院子扫的干干净净,家禽全在屋外觅食,只有一条小黄狗在院中蹦跶着,见有生人来,“汪汪”个不停。

“大黄!叫什么呢!”伴着清脆的声音,从正房中走出一个小女孩,小女孩穿着一身淡紫色的粗布衣,扎着两条辫子,尖尖的小脸还带着一丝婴儿肥,面容秀气,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盯着决明,“你是是岑决明吧?”

决明点点头,“我来找石婶。”

“我娘去洗衣服了,你在这等会。”小女孩搬出一个木凳在门口。

决明坐下,问:“就你一个在家?”

小女孩端了碗水出来,“喏,给你。家里就我一个,你还是第一次见我,我叫石小花。”

决明喝了茶,唇齿生香,是石婶早上说的菊花茶。

石小花把小箩筐拿出来,一双手上下翻飞打着络子,嘴也没闲着,“你来我家是有什么事吗?”

“我想学做饭。”决明说:“家里没有人会做饭。”

“噗……”石小花笑出声,“我当是什么呢!怪不得娘说你们三个大老爷们,也不知会不会开火,所以给你们做好饭送了几次。昨天还念叨着你们什么时候学会做饭,没想到你今天就来了。”

决明尴尬地低下头。

其实他会做饭,只是不能直接显露出会做饭的本事,从岑朝安嘴里打探出的消息,岑父之前是当官的,还是个文官,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躲在这个偏远小村子里。

一家人都没有下过厨,如果不出来“学”一下,直接做饭,岑父肯定会心生疑惑。

况且这是在古代,岑决明还不知道怎么用打火石生火,理论多于实践操作。

“你几岁了?”石小花问。

决明:“虚岁十四。”

“十四?”石小花惊讶,“看上去比我还小,没想到比我大一岁呢!你不要急,我娘马上就回来了。”

果不其然,石小花话音刚落不久,便能看到远处石婶吃力地端着一筐洗好的衣服缓缓归来,决明起身,碗放一边,朝石婶奔去帮她抬着筐子。

石婶也不推辞,任决明帮她抬一把筐子。

到家后,石婶抹了抹汗,好奇地问:“怎么不见小朝安?”

“他在家,我来找您学学怎么做饭。”决明把搁在一边的半袋粗粮提起来,说:“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哎,邻里之间,你客气什么!”石婶按住决明的手,决明抿嘴,“就一点粗粮,以后还要多麻烦石婶呢,您快别客气了。”

石婶哈哈笑了两声,倒也不推辞了,大不了让石小花她爹打了猎物多往岑家跑两趟。

“也是,以后你也别‘您’啊‘我’的,太客气了,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再不行问小花也行。”石婶让小花把粗粮放到厨房。

“今天你算是来巧了,我正要蒸馒头,你可看好了。”石婶把洗好的衣服放在一边,石小花放下手里的络子,在院子里晾起衣服。

决明跟着石婶走进厨房,厨房如同院子一样,收拾的井井有条,石婶拿出提前发好的粗面,添了干面粉,在案板上来回的揉。

决明洗干净手,依着石婶的手法,对着一团面团来回揉。

“面团团成一团——哎,对了!你比小花学的还快!”石婶团好的面团放在一起,拿一块干净的纱布盖着,边解释:“揉好后醒一会就成了,你来看我怎么烧锅。”

石婶拿着一块火石和一铁片相击,撞出的火花落在下面的火绒上,立马冒出点点星火,石婶说:“你石叔他还会钻木取火,这种火石带着不方便。”

说话间,石婶用嘴慢慢吹着火绒,把它放到枯叶干枝中,慢慢用蒲扇扇着,没几下火就引着了。

石婶烧热了水,团好的面团也差不多好了,石婶一个一个把它们码在蒸笼里,边说:“馒头下面要垫点东西,我现在放的是荷叶,也有人用笼布和其他叶子垫着。”

石婶边添着柴火边说:“中午过来,婶子教你怎么做饭。”

决明应了,中午再来,石婶做的是野鸡炖蘑菇,蒜香青菜,都不是什么难做的菜,决明记在心里,比葫芦画瓢炒了两盘青菜,这才改变吃清水煮白菜的命运。

是夜,大漠乡的灯一盏盏熄灭,很快,整个乡村没有一丝亮光,后面的大山将村子捧在手中,隐隐像是一座守护神一样。,

“那孩子,聪明的很,一学就会。”石婶对决明赞不绝口,“那模样这么俊,可惜他娘没的早,老岑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挺不容易的。”

“怎么了?看上人家决明了?”石叔裹裹肩头的被子,顺手给石婶掖一下被角。

石婶嗔道:“说什么混话呢!我可舍不得小花,再说,他们家到底有些来得突然,还不知是什么来历呢。”

反正看上去不是坏人就是了。

第四日,里正拄着拐杖来到岑家小院,和岑父坐在院中商量了半天,最终拟定,三月三,在大漠乡开办学堂,愿意送孩子去学堂的,需向岑道年交束脩,而里正则负责差人将祠堂旁的几间屋子打扫安静,安置桌椅,供学堂上学用。

敲定之后,岑道年心中一直悬起的石头总算是落地,只待开春种地,开办学堂两件大事。

里正告诉大漠乡的人,岑道年曾是乙等进士,因身体孱弱,不想操劳,所以辞官归田,

决明倒是没看出岑道年哪里“孱弱”了,除了身子骨没有常年下地劳作的农民强健以外,走路带风,比一般青壮小伙子走的都快。

大漠乡民风淳朴,十里八乡都没有一个村子能像大漠乡这样有福气,能让一位夫子落脚,里正说完开办学堂的事,不等天黑,就已有人见到岑道年乐呵呵地打招呼,想方设法骗岑道年去家里吃一顿便饭,那亲热的态度仿佛是遇到了失散几十年的亲兄弟一样。

而决明,蹲在自家门口,思考怎么改善生活。

眼下春寒地冻,只能种点耐寒的蔬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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