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嘉“嗤”了声。“之前送你的东西。现在让你原样还回去。”
付罗迦有印象了。但他记得自己只见过那盒子,那盒子当时是摆在自己桌子上。之后他出了教室,回来的时候就是考语文的那个晚上了。那个时候他早就忘了这事,拿了几本书就匆匆走了,根本没有注意到桌面上还有没有那个盒子。
后来它还出没出现过他也不记得,反正……
他看向自己的课桌,现在那上边很规整很干净,除了课本和几支笔并没有其他东西。
“……我知道了。”他垂下眼。
“公开道歉是什么意思?”李淑仪转头问,“发条说说或者朋友圈?”
“太扯了吧,他干什么了啊就要你们人家道歉?”
李文嘉看也没看周临涯,“不关你事你就别一直在那儿哔哔哔——”
“那又关你什么事?有本事让狗腿来传话怎么没本事自己方面来说啊!让道歉就道歉,她以为她谁啊?”
她的突然暴起甚至付罗迦都侧身躲了一下——反正一有李文嘉的场合周临涯就是容易这样,他还算习惯。
“你,”李文嘉抹了把脸,“是不是有病?”
周临涯瞪着他,一直到眼睛里开始蓄泪。比较不可思议的是李文嘉只说了一句“我不跟神经病说话”就掉头拉过付罗迦往外走。付罗迦盯着他的后脑勺心想,还以为李文嘉刚刚对着周临涯摆出那架势是要直接上手打人呢。
真的很奇怪。
“你道不道歉?”李文嘉完全不避开女厕所出来的人流。
“……怎么道歉?”如果这么做了以后事情能完全结束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那个什么什么之星要想想办法解决。
“就是公开道歉。”
“所以怎么公开?”广播的话他肯定不会同意。
“就是当面说。选个时间选个地方,你到时候过去跟大家把话说清楚。”
他倒是好奇这个“大家”指谁,但没问出来。“……我不一定什么时候都能来。”
“你拽什么?道歉总该有诚意吧?”
付罗迦闭着眼深吸了口气。“……我可以答应。”但没法保证。当下这种局面还是赶快同意比较好——他觉得路过看热闹的已隐隐有合围之势了。
“那就这样,其他到时候再说。东西你什么时候能还?”
“我——尽快。”
李文嘉皱了皱眉。“你又想这么拖着?以前死缠烂打的是你,校庆日放人鸽子的也是你,现在别人的东西你还有脸留着?”
付罗迦感觉自己的脑子跟人群一起突然发出了嗡嗡声。“……等一下。”
有个女生问了句什么,李文嘉好像回了句“少管闲事”。脑子里的嗡鸣声很大,他一句都没听清楚。他觉得可能是因为昨晚还是睡得晚了。
“我没有……”他只说出这三个字就停了下来——他连自己的声音也听不见了。
李文嘉转身回教室了。
付罗迦在灯光下用力地眨眨眼。
人们突然开始快步走动起来,走廊逐渐被清空。很容易猜得出来应该是上课铃响了,他犹豫了一下,朝跟教室相反的方向走去。
……
长在厕所外的那棵树从操场上看着有点寒碜——应该是人为因素导致的。它看起来比周围其他树秃了许多,靠近建筑物那一侧的树皮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油光水滑了。
这棵树还会结出一种奇怪的种子,圆而小,通体呈棕红色。这些天里种子应该是成熟了,一直不停地往下落。付罗迦在这里站着,每隔几十秒头顶都会被轻轻砸上那么几下。
“你去哪儿了?雍德明刚刚问我了,我说你不舒服去了医务室。总不会现在就要你去道歉吧,课都不让人继续上了?”
“没有。我就在医务室。可能久一点才会回来。”
——这是半个小时前他跟周临涯在微信上的对话。医务室早上根本没人——连医生也没有。空调很冷。他只在那里用一次性纸杯接了满杯热水,坐在一把锈迹斑斑的椅子上像服毒一样一口一口往下咽。
然后他到羽毛球场坐了会儿。第三节就有一些班过来上体育课了,他就一路晃荡到了这儿。
面对一些奇怪的症状——他之前没想到——其实可以喝喝热水、晒晒太阳。
然后就会好了。
而不应该像昨晚那样去麻烦别人。
他站在树底下开始看他爸发在朋友圈的林果然的表演视频。林果然穿着一身白纱裙在一个很小但仍旧铺了红地毯的舞台上弹奏钢琴,十分投入,像模像样地在琴凳上点头仰头倾斜上身。
底下他能看到的只有一个赞,是他大姑点的。
他爸在评论里说,“姐姐越来越厉害了。”
他想了想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要叫“姐姐”。
略过李淑仪周临涯的几条生活/情感感悟,翻到许之枔的——那天在车里的时候许之枔自己把他手机拿过去把微信加了回来。发的是照片,应该是好几天前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