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运气好，昨天帅爷开了一天的会，估计也没有听你回差事的功夫。“赵连丙咽下去了一口馄饨之后，指着小灶那边继续说道：“听他们说，昨天的会一直开到了后半夜。夜宵刚吃完，天亮了帅爷才睡着。你想回差事，怎么也得下午吧。”
原本我来伙房，就是看张作霖的早饭端没端过去。大帅吃完早饭习惯了要听秘书讲报纸，这个时候过去要血参王，也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没有想到张作霖昨晚熬了一宿，这才刚睡着，怎么也要等到中午才能起来。
我再有面子，也不敢去打扰正在熟睡的张作霖。就在想着是不是先去警察厅点个卯，再回来继续等大帅醒过来的时候。突然看到张作霖五姨太的丫鬟进了伙房，对着小灶的几个厨子说道：“帅爷醒了，赶紧把早饭端过去。记得啊，不要你们准备的酱菜。帅爷要吃芥菜丝，切细点用葱花、香油拌了，配大包子和稀饭……”
小灶的厨子答应了一声，便开始忙乎了起来。不多时，便将一托盘的早餐准备好，然后由专门的勤务兵端去。
这时，我站了去来，从勤务兵手里接过了托盘，对着他说道：“兄弟，你歇着。我替你跑一趟……”
勤务兵虽然认识我，可是也不敢让我替他。最后看着我执意要送，他只能跟在我的身边。张作霖要责怪的话，他也有说词。当下，我把罗四维和沈中平留在了伙房里，自己跟着小丫鬟来到了后院的小青楼。
张作霖坐在躺椅上，眯缝着眼睛听秘书在读着报纸。见到我将早饭送了过来，先是一愣，随后笑着说道：“妈勒个巴子的，怎么是你小子来送早饭……怎么？好好的警察厅长干够了，打算过来给老张我干勤务兵？”
我将早饭摆在了张作霖的面前，随后笑着说道：“我这不是在伙房蹭饭嘛，听到帅爷您醒了，想着好几天不见您老人家了。赶紧过来给您请安，空着手不好意思，怎么也得拿点什么。这才抢了这位兄弟的活……”
站在我身边的勤务兵急忙解释：“帅爷，沈厅长说什么也要给您来送早餐，我怎么劝都劝不住……”
“没你的事儿，滚裘子吧……”张作霖顺便把正在读报纸的秘书一起撵走，等到房间里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之后，他指着对面的椅子说道：“坐吧，自己吃着没意思，正好你陪着吃两口。给我盛碗稀饭，要稀点的……这两天心里有火，什么东西吃了都没味儿。”
我盛了一碗稀粥端了过去，说道：“我听他们说，您老刚刚才睡下，怎么不多睡会？怎么早就起来了，白天能顶的住吗？”
“不多睡会？我压根就没合眼。这打败仗了要操心，打胜仗了也他么要操心……”张作霖喝了口稀粥之后，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大侄子，有什么话就直说，别学我那些文官。说起话来都他么拐弯抹角的，绕了一大圈这才说到正题。咱爷们儿别整这一套……”
我正不知道怎么绕到血参王，现在听到张作霖的话，索性直接点了题，说道：“帅爷，是这么回事，我向管您老人家求件东西。您知道血参王吗？我打算……”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张作霖被嘴里的稀粥呛了起来。满脸通红的咳嗽了起来，我急忙过去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听到动静的丫鬟和侍卫从外面走了进来，却被张作霖再次赶了出去。
“咳咳……谁告诉你……咳咳……我手里有血参王的。”张作霖摆了摆手，喝了口茶水之后才算是压住了咳嗽。没等我说话，他继续说道：“大侄子，你知不知道这宝贝是干什么用的？真敢张嘴……”
坏了，老张知道血参王，看他的意思八成不肯让出来。想到这里，我苦笑了一声，说道：“帅爷，我也是受人之托。是我家里的一个长辈，他得了急症，需要血参王来给他治病。”
“治病？续命吧……”张作霖冷冷的看了我一眼，随后继续说道：“沈炼，我老张对你不错啊，怎么你开始点击我保命的东西了。我不瞒你，这是去年我派人剿灭顽匪苏有德那一支绺子的时候，姓苏的献出来保命的。
这宝贝可以吊人的性命，无论受了多重的伤。只要还有一口气，把这血参王熬汤灌下去就能保住性命。本来指望着你能帮老张我结交吕神仙，结果神仙没找来，你倒是惦记上我的宝贝了。也就是你了，换二一个人，我他么现在就毙了他……”
第六十六章 承诺
原本以为我一张嘴，张作霖便会把这个血参王让出来。没有想到张大帅比我还识货，看样子想从他手里得到血参王是不大可能了……
这时候的场面有些尴尬，张作霖也不搭理我，自顾自的喝了一口粥。将粥碗放下之后，这才继续说道：“直说吧，谁要我的血参王？不是知道点深浅的，连名字都叫不出来。是姓吕、姓吴，还是姓雷的？是人还是猫、狐狸，黄鼠狼子啥的？”
赵连丙……之前我虽然对张作霖隐瞒了不少，不过只要老赵在我身边。他听过见过的事情，就没有张大帅不知道的。
我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之后，对着张作霖说道：“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您老人家，是，是我师父吕万年要借这根血参王。当年他为了我们母子俩，折损了寿元，现在我师父快要寿终正寝了。也是没有办法，才让我来您这里试试运气。想借血参王回去找补回来寿命……”
随后我三言两语的将吕万年如何将一百多年的寿命，折成半年过继给了我的母亲。张作霖也不看我，只是眯缝眼睛盯着桌子上的半碗稀粥，一直到我说完之后，他都没有多余的反应。
沉默了一分钟左右，张作霖从桌子上拿起来烟盒，抽出来一根香烟放在了嘴里，见状我急忙点上了火。张大帅这才看了我一眼，随后点燃了香烟抽了一口之后，说道：“这世上还有把自己性命续在别人身上的……大侄子，你说有朝一日，我老张要是也命悬一线了，会有人把自己的性命续在我的身上吗？”
“有，说句不吉利的话，真有那么一天，我第一个就把自己的性命续给您。”现在这情况，只能顺着张作霖说。希望他一高兴能分我半拉血参王，不过我还是加了句话：“回去之后，我就向吴道义学给人续命的本事……不过话说回来，大帅爷您老人家且活呢。看面像寿数比我还长……”
“小兔崽子，这小嘴叭叭的。绕了一圈之后，又把话给我堵上了。”张作霖轻轻的给了我个小嘴巴，随后对着外面的人喊道：“保田，你进来……”
喊得是大帅的贴身保镖龚保田，听到了呼唤之后。这个瘦瘦小小的男人走了进来，默不作声的站在了我和张作霖的面前。这龚保田居说是前清皇宫里面的四品带刀侍卫，八卦宗师董海川的徒孙，正经的武林高手。大清亡了之后，便被张作霖花重金请来，做了他的贴身保镖。
张作霖对着他说道：“你去二奶奶房里，就说是我说的，把去年我放在她屋里的黑匣子拿出来——上面描着龙的那只匣子……”
龚保田也不说话，点了点头之后，转身离开了屋子里。没过多久，老龚捧着一支黑色的木匣子回到了这里，将木匣子摆在了张作霖面前的桌子上。随后离开了这里，从始至终，龚保田连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这黑匣子看着有些年头了，边边角角已经都掉了漆，露出来里面的木头茬子。正面，描金画了一条五爪金龙。只是年头久了，这条龙也已经残破不全。
“这里面就是血参王了……”说话的时候，张作霖亲自抽出来木匣的盖子。里面竟然是一具风干的婴儿尸体，这小孩子一身血红，身体被绳子固定在了匣子里，因为风干的缘故身子已经变成了人干一样。它的头发以及身上的毛发一应俱全，看着说不出来的瘆人……
张作霖将小孩子从匣子里面抱了出来，看了一眼之后，对着我说道：“大侄子，这就是你要的血参王了，说是血参，其实它是地精何首乌。这是三千年的血参王，已经化成了人形。可惜后来还是落到人的手里了，三千年的修炼毁于一旦。行了，拿着给你师父续命吧。”
张作霖的举动让我有些吃惊，原本以为能分我一半，或者几个须子就不错了。想不到他竟然这么大方，把自己保命的东西都拿出来了。既然知道了这血参王是什么东西，这未免有些太大方了吧。
看着我不敢伸手去接，张作霖笑了一下，说道：“妈勒个巴子的，刚才吵着要这宝贝的是你，现在我把它拿出来了，你小子又不敢接了。拿着吧，我老张除了对日本人说话不怎么算数之外，对咱中国人还是一言九鼎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不接就不像话了。我小心翼翼的接过来了这‘死孩子’，随后对着张作霖说道：“大帅，啥也不说了，等着把我师父的寿命找补回来之后，我让他亲自过来，向大帅您道谢……”
“你小子不实在啊……”张作霖古怪的笑了一下之后，继续对着我说道：“老张我连保命的血参王都舍了，就换来个谢谢？客气话谁都会说，还是来点实在的吧。大侄子，还是那句话，有朝一日，我要是真有个一长两短的，你、你师父还有那个吴道义，会出手帮我张作霖吗？”
我说道：“那是一定的，我不是吹，我师父虽然算不得大罗金仙，也是多半个神仙，就算不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啥的。不过降妖除魔、起死回生他还是能做到的。就说把自己的性命过继到别人身上，大帅您见过还有谁？普天之下也就是我师父能做到了……”
“有你这句话就行……”张作霖笑了一下之后，看着我说道：“等你师父缓过来了，请他到府上来住几天，我们俩也是老相识了。要是有那个缘分的话，你替老张我说两句话。我也拜在他老人家的门下，修修道、炼炼丹啥的……再过几年，局面稳了之后。我把这一大摊子都给小六子，然后潜心修道，也许也能修炼个神仙出来……”
说完这几句话之后，张作霖冲着我摆了摆手，说道：“行了，该干嘛干嘛去吧？对了，罗老四和你一起来的吧？让他进来，我还有几件事让这小子去办……”
第六十七章 封等待
将血参王重新装在了匣子里，随后我捧着木匣离开了房间。去伙房叫罗四维去见张作霖之后，我带着沈中平离开了帅府，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昨晚和吴道义约好的，他今天回来拿走血参王，现在就等着他到来了。
沈中平对我抱着的木匣很感兴趣。一路上一直在打听这木匣子的来历。想着这马上就是吴老二的了，当下也没隐瞒，说道：“里面装着血参王，这是吕万年点名的，能起死回生的宝贝。我磨破了嘴皮子，大帅才赏下来的。”
听到了起死回生四个字，沈中平的眼睛有些放光。他拉了一把我的衣袖，说道：“哥，还是大帅稀罕你，这么贵重的宝贝说给就给你了。不过估计你师父也用不了一整根，你看这样好不好？咱们把大部分都给吕万年，剩下几根须子。最近你弟弟我不是准备忙活生老二嘛，这个点灯熬油的，得补补……”
“这个你别惦记……”我看了沈中平一眼之后，继续说道：“老四，这可是救命的东西。你一旦动了这宝贝，小心吕万年、吴老二它们俩活劈了你——诶？早上出门的时候谁锁的门？这也没锁上啊……”
说话的时候，我和沈中平都来到了住处的院门前。原本应该扣好的门锁已经打开，悬挂在了其中的一个锁眼上。我第一个反应是吴老二到了，可是转念一想他有穿墙的本事，怎么可能花时间去摆弄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