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象征性嗯场面话,刘文谦跟在大地主身后,大地主先敬酒,贺内侍笑着寒暄两句,然后是刘文谦。
他端起酒杯,“贺大人何不多留几日,这青州府四通八达,物资丰饶,实乃宝地。”贺内侍身上有个六品级别,众人平日都称贺大人。
谁知贺内侍手里的酒杯吧嗒就掉了,哆哆嗦嗦地指着刘文谦,“你,你是谁?”
刘文谦奇怪,旁边的郑老爷忽然一改平日的憨厚,眼里闪出一丝精光,连忙道,“回禀贺大人,这是下官的儿女亲家,姓刘名文谦,原是青州一户普通人家的养子。多年寻亲未果,如今已经歇了心思。不知贺大人可是认识什么人,和我这亲家长得像?”
在座的人心里都惊骇不已,能让这死太监吓的直哆嗦的人,还能是什么小人物不成?难道,这个绸缎商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子弟?
贺内侍听见郑老爷这样一说,心里放松了起来,连忙笑道,“这天下长得像的人多的很,是我一时看走眼了,多谢刘老爷来送我。”
说了几句客气话,贺内侍恢复平常,开始吃菜。
冯知府看了郑老爷一眼,什么话都没说,郑老爷立刻又变成往日那个憨厚忠实的郑经历。
刘文谦回到座位上后,继续与大家吃喝。等吃喝完了,贺内侍临走的时候,众人自然有仪程相送。
刘文谦也不出头,就送了一千两。贺内侍一顿酒席,赚了上万两银子。临走的时候,他又看了刘文谦一眼,什么都没说。
半夜三更的,酒席一散,众人自然是各自回家。郑老爷和刘文谦分别的时候,相互看了一眼。
刘文谦回家后一个字都没说,自己洗漱过后爬上了床,搂着魏氏亲热了一场,然后沉沉睡去。
第二天晚上,刘文谦去了郑家。郑老爷把他带进了书房,屏退了所有人。
“贤弟,贺内侍还没走,你要不要去找他?”
刘文谦似乎有些不安,“大哥,也不知是福是祸。”
郑老爷想了想,“贤弟,贺内侍年纪不大,可能知道的往事不多。且他是此行的主事人,我们若去找他,未免太过打眼,冯知府正盯着我们呢。我的意思,此行来了两个老嬷嬷,我们倒是可以去打点一番,说不定能得到些消息。”
刘文谦抬头看向郑老爷,“大哥,我对眼前的日子还挺满意的,倒不是特别想去寻亲。若我真是富贵人家子弟,当年能流落在外头,就怕里头有些不干净的事情,或者说,我可能是什么外室子。要是什么见不得光的身份,找回去了,岂不受人奚落。”
郑老爷沉默了片刻,“贤弟,我知道你的意思。但这是唯一的机会了,你若不去问一问,余生岂不遗憾。这样,你不要操心了,我去办这事儿。若真有消息,以后说不定会有人来寻,若没有就算了,全看天意吧。”
刘文谦长长出了口气,“多谢大哥。”
不光郑老爷和刘文谦在合计这事儿,那头,冯知府也在套贺内侍的话,无非就是问他刘文谦和谁长得像。
贺内侍虽然年轻,能在宫里一堆太监里混成六品,自然也不是傻子。他肯定不会告诉冯知府这人和宫里某位贵人长得很像了,这种要命的话,他连提都不能提。
贺内侍笑眯眯地打太极,冯知府一个字都没套出来。
郑老爷悄悄找了随行的周嬷嬷,让她帮着打听京城谁家以前丢过孩子。周嬷嬷有些为难,几十年前的事儿,谁还记得啊。
周嬷嬷要求看一眼刘文谦,等见到刘文谦后,周嬷嬷立刻闭紧了嘴巴,一个字不说了。
过了两天,贺内侍一行人又往别的州府去了。青州府的日子,又恢复了以往的秩序。
刘悦薇在心里掰着手指头算日子,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冯知府就要走了。但冯知府不知道啊,正准备嫁女儿呢。
贺内侍来的时候听说冯知府的女儿才定亲,本来有些不大高兴,要是能弄个四品官家的女儿去,他岂不是更有脸面,好在吃了这么多孝敬,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这头为了不让上头怀疑他逃避选秀,那头为了赶紧把这丑事儿遮盖下去,贺内侍一走,马家再次来催婚。
冯四姑娘和马大哈成了事儿,虽然事儿当时没做完,也算是夫妻了,顾氏见冯四姑娘似乎想开了,加快了婚事的步伐。
冯四姑娘出嫁那天,刘文谦还去喝了喜酒。冯知府个不要脸的,趁机又敛了一笔财。
冯四姑娘成亲当天,十分不情愿地和马大哈拜了天地。等送入了洞房,她让丫头把人都撵了出去,自己揭了盖头。
马大哈把客人都应酬完了,高高兴兴地回了新房,谁知冯四姑娘连门都不让他进。
马大哈在门外苦求,“表姐,你让我进去好不好?”
冯四姑娘冷哼,“赶紧给我滚,再罗嗦一句,我让人打断你的腿。”
马大哈也不生气,“表姐,之前是我做的不对,你要是还没消气,你把门打开,打我一顿骂我一顿都行。你让我进去好不好?外头好凉,我喝了酒,头昏昏的。”
冯四姑娘直接不理他了,丫头有些为难想开门,冯四姑娘冷笑,“怎么,心疼你们姑爷?要不你带他去?我不耐烦见他。”
丫头顿时吓了一跳,虽说丫头给姑爷做妾的也不是没有,但姑娘新婚之夜,她吃了狗胆也不敢啊。再说了,她也看不上马大哈。
冯四姑娘继续冷笑,“连你都看不上他,我岂能让他进我的房?”
不论马大哈怎么求,冯四姑娘都不开门,最后他就在门外凑合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段氏和她男人等着新媳妇去敬茶呢,谁知一等不来二等也不来。段氏有些不高兴,让人来叫,这才知道昨天晚上儿子在门外躺了一夜。
段氏顿时气的在冯四姑娘门外叫骂,“我说四姑娘,你如今不是知府家金尊玉贵的四姑娘了,你是我们马家的儿媳妇。谁家媳妇把男人关在门外的?新婚头一天,我又没说让你起来做饭伺候公婆,敬茶总要敬吧?你再不满意这婚事,昨儿天地也拜了,说破天去,你以后也是马家人了。”
门忽然打开了,冯四姑娘和段氏面对面站着。
段氏抬了抬下巴,她是婆母,她怕什么。
忽然,冯四姑娘一顿冷笑,吩咐丫头,“把几个随从叫来。”
丫头不敢不听话,把冯四姑娘陪嫁的人都叫了过来。
冯四姑娘立刻吩咐陪嫁的人,“我爹给我陪嫁了一个小宅子,你们立刻把我的嫁妆收拾好,全部拉到宅子里去。”
段氏顿时慌了,“这是要做甚?哪有新婚就搬家的!”
冯四姑娘看着段氏,“姨妈,□□的,你还做梦呢。你以为我会来跟你儿子好好过日子啊?他毁了我一辈子,我要一点点都找回来。头先我糊涂着呢,这会子我想明白了。那日香茗居的事情,虽然有郑三郎的主意,姨妈在中间也没少动手脚吧。就你儿子那个怂样,要不是得了你的首肯,他敢办这么大的事情?反正我一辈子都毁了,我就到你们家来,好好跟你门磨。我不搬家,我只是把嫁妆搬走,你们想靠着我吃喝?门儿都没有!”
说完,她转身回了房,让丫头吩咐下人,把库房里那些她用不上的名贵家具、瓷器等东西都搬走,只留一些她要用的东西在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