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悦薇紧蹙眉头,若张妈妈说的是真的,那可能就真有其事了。
她端起茶盏,“妈妈,表姐有心思,多谢你来告诉我。难得表姐看上了一个人,听您老说人还不错。只是,我还不知道他那边怎么想的呢。我好容易把表姐拉出火坑,定要给她找个靠得住的人。”
张妈妈点头,“二姑奶奶慈善,依我看来,那兄妹两个人倒是可以,就是家里暂时穷了些。我看了这些日子,估计那小哥定然也是有些意思,若是没意思,谁能天天上门给你干活呀。两只眼睛直溜溜地往表姑娘身上瞟,被表姑娘看见了,又跟做贼似的扭开脸。姑奶奶,我说句大实话,表姑娘都十八了,如今还是奴籍。这小哥人勤快,长得不赖,年龄合适,家里没有公婆,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给表姑娘的呀。”
刘悦薇把茶盏放下,“妈妈,你多费费心,帮我看着表姐一阵子。若是逮住机会,妈妈问一问上官家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要是有意思,就大大方方的,我们并不是那等嫌贫爱富的人家。要是没意思,再不许她见表姐的面。”
张妈妈立刻俯身道,“姑奶奶放心,都包在我身上。我每日和表姑娘同吃同住,心里也替她着急呢。”
刘悦薇笑了,“多谢妈妈跑这一趟,云锦。”
云锦掀开帘子进来了,“奶奶。”
刘悦薇吩咐她,“拿三钱银子给张妈妈,再把昨儿二嫂送来的点心包一包给妈妈带回去。”
张妈妈赶紧起身谢恩,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把事情办妥了。
张妈妈一走,刘悦薇立刻让聿竹去打听。
聿竹出去跑了半天,回来回话,“回奶奶的话,我去找许多人问过了,这上官家兄妹都勤快的很,坊间风评很不错。原来上官家也是温饱人家,上官太太去了后,上官大官人自己也能养活一双儿女,谁知前几年忽然得了重症,缠绵病榻拖了许久,不光把家里银子花光了,还借了许多外债。上官小哥接下了他爹的买卖和手艺,一个月也能挣个几两银子,只是家里亏空太多,就一直穷得很。”
刘悦薇点头,“我知道了,你去歇着吧。”
夜里,刘悦薇把这事儿告诉了郑颂贤。
郑颂贤笑,“娘子,咱们操心也没用,还是看表姐的心思。要是表姐愿意,家里穷些就穷些,他们都是勤快人,早晚能把日子过好。要是表姐不愿意,家财万贯咱们也不能答应的。”
刘悦薇叹气,“也是,光我急也没用。我就是见表姐好容易对一个人有些意思,又是良家子,年纪又相当,且家里没有婆母,表姐去了就能当家,多好。”
郑颂贤笑,“你们女人家说亲事都要这样样样都考虑一番?”
刘悦薇瞥了他一眼,“表姐年龄不小了,亲娘死了,还是奴籍,一般人家可能都会挑剔。这个时候看好了,以后才能不费心呢。”
说完,她双手挂在他肩膀上,“哪有人人都像三哥这样好呢。”
郑颂贤哈哈笑,“既然这样,娘子就容我一回吧。”
说完,他伸手就把她抱到了床上。
刘悦薇急了,只能骗他,“我还没洗澡呢。”
郑颂贤把帐子放下,“娘子不洗我也喜欢。”
……
这一天,巧巧下工了准备回家,张妈妈叫住了她。
“巧巧啊,你哥怎么好久没来了?”
巧巧的大眼睛似乎也少了些光彩,“张妈妈,我爹临死前生了一场大病,我哥到处借钱给我爹看病,家里欠了不少钱,现在还有三四十两没还清呢。我哥说,他要多挣钱还债。”
张妈妈抓了把瓜子给她吃,“还债是应该的,但我看你哥不小了,也该说亲了。”
巧巧吸了吸鼻子,“妈妈,我哥他说,他说他只想挣钱,不想耽误别人。”
张妈妈心里哂笑,“既然这样,就算我多嘴了。没事了,你回去吧。”
巧巧不光手巧,心思也机敏,她一听,就知道张妈妈要帮忙,立刻拉着张妈妈的手,“妈妈,妈妈,我也着急,您老吃的盐比我吃的米还多。我哥是个犟头,求您老给我支个招儿好不好?我,我给您老磕头。”
说完,她就跪了下来,真要磕头。
张妈妈身躯庞大,轻轻一托,就拉起了她,“巧巧,你莫急,我给你出个好主意,你回去告诉你哥,就说,就说我们表姑娘生病了。”
巧巧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后又转了转眼珠子,“妈妈,这样,这样会不会对彩凤姐姐不好?”
张妈妈脸上带着笑,心里却叹气,可不就是病了,病在心里,“你只管回去照着我说的办,让他急一急。”
巧巧咬了咬牙,“好,我听妈妈的。”
等巧巧走了,汪彩凤木着脸把院子里里外外扫了个干净,又拿钱去饭铺买了饭回来,作坊里住了她二人和丫头花棉,还有三个女工。除了买饭,还要买热水呢,杂事多的很。她的手金贵,以前不大干这活儿,都是她的花棉在干。这几天汪彩凤总是抢丫头的活儿干,花棉急的一直跟在后头絮絮叨叨。
巧巧回去后,吃饭的时候,她假装不在意一样告诉她哥彩凤姐姐生病了。
上官灵犀放下碗,“好好的,怎么病了?可是着了凉,受了寒?”
巧巧往他碗里夹菜,“唉,我只是个女工,彩凤姐姐是管事,也轮不到我去问。我看彩凤姐姐总是恹恹的,每日吃的极少。为了不辜负东家,她还撑着起来看着作坊。”
上官灵犀又端起了碗,只嗯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第二天晌午,张妈妈眼见,老远就看到巷子尾那里有人鬼鬼祟祟往这边看,她轻哼一声,我以为你真有骨气不来了呢。
张妈妈拿起棒槌,对着巷子尾那里挥了挥,上官灵犀往后一个趔趄,头撞到了旁边的大树上。
上官灵犀落荒而逃,回到家后,他垂头丧气地坐在西厢房门口。
他拿起挂在墙上的那个竹圈,那是汪彩凤那天晚上套在他脖子上的,他单独挑出来了,用红绳拴住,挂在了墙上。
上官灵犀摸了摸那个竹圈,上面似乎还带有姑娘手上的体香。她病了还要照看作坊,身子如何能吃得消?可恨我无能为力,不能为她做任何事情。
想到这里,上官灵犀更加沮丧了。
后面几天,他每天都去金缕阁附近蹲着,经常被张妈妈发现。这样蹲了几天,张妈妈把巧巧叫出来,拉进倒座房里悄悄嘱咐她,“你回去问问你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要是没意思,就别来了,他这样黏黏糊糊的不痛快,我们表姑娘以后还要嫁人呢。”
巧巧羞红了脸,“多谢妈妈,我知道了。”
巧巧刚一出倒座房的门,就看到汪彩凤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