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点点头,转身走了。
陛下又去了长春宫!整个宫里都炸了锅!
连皇后的昭阳宫都惊动了,嬷嬷来报,皇后却毫无异色,“贵妃是陛下的妃子,陛下去长春宫坐坐,多大个事儿,别一惊一乍的。”
把皇帝送走了之后,周贵妃回去琢磨皇帝的话。
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要封我做皇后?呸呸,别做你娘的春秋大梦了。
周贵妃唾弃了一顿自己的痴心妄想。
可惜皇儿不是嫡子?难道说,要把我儿子抢走?不不不,她死也不能让人把儿子抢走,儿子现在是她唯一的希望。
不过也不可能,她是贵妃,就算不受宠,除了皇后,谁也没她大,陛下不可能把她儿子抢走。
但是,如果自己不在了呢?
周贵妃忽然觉得毛骨悚然。
陛下,陛下他不至于想要自己的命吧。她已经好久没有闹事了,见了皇后都是规规矩矩行礼。
她摇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赶走了,然后沉沉睡去。
第二天,周贵妃还在琢磨皇帝的话。陛下说想封皇儿做太子,难道是真的?可前头还有大皇子呢。周贵妃虽然知道,儿子遇刺肯定和其他几个皇子跑不了干系,但皇帝不愿意治罪大皇子,周贵妃也没有办法。
大皇子还在,她儿子一个庶子就不可能上位。
周贵妃想来想去,忽然开了窍。
二月初九就是春闱了,二月初八,周贵妃忽然向皇帝请求,要求出家。
这话一出,满朝震动。虽然周贵妃是个妃子,文武百官眼里只认皇后,但周贵妃是二皇子的生母,背后有周家,还有许多姻亲,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她提出出家,自然会惊动到大家。
但一个妃子的去留,百官们也无权置喙。
皇帝不假思索就答应了,当日就下旨,封周贵妃为静安居士,去贵妃之位,服道服,仍旧居住在长春宫。
这道旨意一出,所有人都觉得贵妃大概是疯了。
皇后若有所思,陛下去了一趟长春宫,周贵妃转脸就要出家,肯定是陛下授意。但贵妃出家有什么意图?
皇后看了看宫外,难道是为了二皇子的身份?
皇帝下了旨意后,立刻命人将长春宫重新布置了起来。周贵妃,不,静安居士受宠二十多年,库房里的东西堆的跟小山一样。经过皇帝准许后,静安居士让人把库房里一大半的东西都拉到了宁王府,她自己只留下了一些素净的东西。
听说周贵妃出家做了居士,正在拄着拐杖走路的二皇子当场摔到地上去了。
二皇子妃哭着扶他起来。
二皇子自己去了书房,一整天没吃没喝。第二天,他出来了,继续养身体,每顿饭还多吃了一些。
长春宫里,静安居士已经换上了道服,一头青丝挽了起来,插了一根碧玉簪子,不施粉黛,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清净。
她还在偏殿里摆上了木鱼,供奉上了三清老祖的画像,当日就戒了荤腥,开始静心吃斋。
宫外头,郑颂贤和庞世渊正在考场奋力一搏。
第91章 登杏榜改变玉牒
二月的天, 还有些寒冷。郑颂贤身上穿了六层单衣,脚下穿的还是棉鞋。
他的棉鞋进来时被衙役连鞋底都扒开看了看,虽然现在有些不成样子, 好歹能保暖。反正他坐在考棚里不出去,鞋子破一些也无妨。
郑颂贤心里十分镇定,下笔也很从容, 仿佛这卷子上的题目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
长乐郡主府里, 刘悦薇和林檀姝正坐在一起说闲话。
从师兄弟两个进考场那一天开始, 姐妹两个就开始心不在焉的, 孩子也扔给了丫头婆子们,吃饭随便扒拉两口,睡觉也是囫囵一觉就起来, 白天什么时候困了,又随便躺下歇歇。
林檀姝找话题和刘悦薇说话,“郡主, 你说这考场上,会不会有人交白卷的?”
刘悦薇也没参加过科举, “应该不会吧,要是说县试, 估摸着有浑水摸鱼的。能参加春闱, 都是各省读书人中的佼佼者,写得文章有好赖,交白卷是不大可能的。”
郑晗珺在一边道,“三嫂, 我看那戏文里还说有冒名顶替来参加春闱的。”
刘悦薇笑道, “戏文都是瞎编的, 考试的时候不光连祖宗十八代都问个清清楚楚, 连高矮胖瘦都有据可查,想假冒,除非是同胞兄弟长得像。戏文为了让大家看的高兴,编起来没个谱,还有说女人顶替丈夫去考试考了状元的。这不胡扯嘛,考场上可是要验身的,女人家哪里能蒙混过关。”
郑晗珺笑,“蓁妹妹跟我说,如今外头那些唱戏的,就喜欢编一些太太奶奶们喜欢看的瞎故事,甚至还有拐带人家大小姐私奔的,等有了孩子再回来,不认也得认了。”
刘悦薇连忙正色道,“你可莫要信那些人的瞎话,婚姻大事,门第也就罢了,若是品性差的太多,两个人说不到一起去,一辈子的日子都难过。你想,那些大家小姐整日见到家里兄弟们读书习武走正经路子,唱戏的小生们长得虽然好看,但长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年轻时图他的容貌,但生了孩子还是个戏子,且他们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等这些看中容貌的大小姐们年纪大了,后悔都没地方哭去。你还记不记得当日冯知府家的四姑娘,你看,冯家落魄了,前头三个姑娘暂时还过得去,冯四姑娘因为走错了路,嫁入马家,现在跟着她姨母表弟回了老家,还不知道过的什么日子呢。”
林檀姝也道,“是这个道理,谁家说亲不是大大方方的,那种只想着拐骗人家姑娘跑了,然后仗着孩子让人家岳父家捏着鼻子认下的,都是坏了心肠黑心贼子!”
刘悦薇道,“拐骗人家的姑娘,就算到手了,也不一定就管用。我听说京中原来有一户有爵位的人家,家里一个庶女,因不大得宠,那戏子来家里唱戏时和这姑娘对上了眼,暗地里让丫头传信,百般哄骗,这姑娘就以为找到了知心人,把自己的金银细软收拾个干净,找个机会出了门,直接跟人跑了。”
郑晗珺瞪大了眼睛,“那后来怎么样呢?”
刘悦薇呸了一口,“拐带人家姑娘私奔的能是什么好人,出了京城先把姑娘拢到了手,转脸就把她高价卖给了青楼,姑娘的私房钱也到了他手里。可怜大家子小姐落入泥坑,家里人找不到了,只能把她除族。后来过了好多年,家里有子弟去外地做官,偶然间遇到了姑娘,她已经人老珠黄成了下等妓子,把她赎身后送到了寺庙里。这家人憋着一口气,多方打听找到那戏子,直接活活打死了。”
林檀姝也跟着鄙视,“拐带人家姑娘,天打雷劈!活该被打死!”
郑晗珺叹口气,“这姑娘肯定是在娘家得不到宠爱,遇到人家说甜言蜜语,可不就当真了。”
刘悦薇点头,“可不就是,世人蠢就蠢在这个地方,生了女儿不知疼爱,还不许别人疼爱。就算你真的不疼她,也该教她些道理,让她知道什么人可信什么人不可信。就知道让她贞静贤惠,还说什么无才便是德的狗屁话。无才就是个傻子,哪里有什么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