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烟火清凉(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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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午夜后会有人声?

孟水芸披上衣服走到窗前,将窗帘拉开。

清冷的月光下,一个满头白发的女人一手握着一块木板,一手握着一根木锤。

女人像个游魂一样缓慢地游荡在这座废弃的园子里。

女子每走一步,便会用木锤敲一下那块木板。

哀婉,凄厉,惆怅的声音回荡着。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

经历了生生死死,孟水芸对于窗外这个女人,并不害怕。

缓步走出房间,孟水芸披着衣服站在房门外。

在清冷的月光下,女人拖着长长的身影一步一步地走着。

白发的女人走到墙根下,缓慢地转过身子,朝孟水芸走来。

大概两百米的距离,女人大概走了二十分钟。

女人抬起头来,两个失神空洞的眼睛凝望着孟水芸。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女人转身又继续朝刚才那堵墙壁走去。

一只孤雁在月光下艰难地扇动着翅膀,仿佛在踯躅着,不知该飞往何处。

扑棱棱,几只蝙蝠从阴郁的树林中钻了出来,带着呼啸,这几个丑陋的东西在空中盘旋一圈,重新钻进树林中。

不知何时,那个淡然端庄的女子正披着披肩站在自己身边。

女子裹紧了披肩,淡淡地说道“这女人是一个凤命的女人。”

没有看向孟水芸,女子缓慢地朝那个白发的女人走去。

孟水芸知道女子定然是要讲一个关于那白发女人的故事,便跟了上去。

“她叫孔香寒,出生在一个富商的家庭,其父为了不让歹人盯上他们家,便将家眷悉数藏在了乡下,一个小屯子里。

她五岁入了私塾,读书认字。

一日,有德高望重的老法师路过,当场说她‘福禄深厚,乃是凤命’。

与她们家相熟的人都对此深信不疑。

孔父当年经商时曾对一个草莽英雄有恩。

那草莽英雄后来得势,成了一个威武的权霸一方的人。英雄有一个备受宠爱的儿子。

只是几面,英雄对这个女人非常赞赏,也深信那法师的解命,认定此女将是一个有大福之人,可以庇佑他的儿子富贵绵长,另外,英雄也想报答孔父当年的恩情,于是全家带着厚礼,诚心诚意地到孔府提亲了。

孔香寒十八岁入了那权势之家,由于比那个少爷大三岁,因此少爷称呼她为大姐。

少爷永远都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时刻贪玩,忘记回家。

她怕少爷晚归会害怕夜路,于是每天夜里都坚持等到少爷归来才睡。

少爷结交了许多崇尚西学的人,开始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来反抗英雄。

少爷有许多红颜知己,少爷认为这些红颜知己对他都是真爱,他不知道他称呼为姐姐的女人在很小的幼时就喜欢上了他。

她甘心为他守候到深夜,乃至一辈子。

不为名分,不为权势,只为漆黑的夜里,少爷晚归,有人在等,在等——”

月光下,女子的面庞上滚落一行晶莹的泪珠。

“‘如果女子贤惠、聪明,就可以充分发挥男人的最大力量。相反,女子愚蠢、刁顽,也会大大减弱男人的力量。夫妻之间的关系犹如弓与箭,夫如箭,妻如弓,如果弓坏了,箭就无法射出去。’

孔香寒为少爷守了一辈子,她相信少爷终究有一日会明白她的友爱、体谅和痴情。

上天弄人,少爷一日书写一张契约,将自己家的老宅子赠与孔香寒名下,少爷走了,带走了她的儿子,再没有归来。

她日日等,夜夜等。哭瞎了眼睛。

少爷的族人为了谋得这宅子,用了许多计策,想迫使她离开这里。孔香寒一次次的让这些族人的诡计落败。

一日,这宅子起了大火,人们发现那个少爷,还有她的儿子,还有少爷的族人都悉数被烧死在这里。

而她,彻底疯了。

人们纷纷说要绞死她,都认定是她杀了这些人。”

女子忽然转过身来,泪眼迷蒙地看着孟水芸,似在问自己,又似在问孟水芸。

“女人可以为男人守侯一辈子,男人会为女人守候一辈子吗?”

女子转过身去,继续朝前走去。

“这世上哪里有真正美满的姻缘?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家人,把自己的子女养大,女子内心要强大,男人对你好,那是锦上添花,男人对你不好,也不会有落井下石的感觉了。

或许男人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坏,他只是顽皮,贪玩,累了,终究是要回家。”

月光如水。

女子仰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消瘦的肩膀抖动着。

不知何时,那个白发的女人又游荡了过来。

木锤击打着木板。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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