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弹一出戏(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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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派喜气中,三个人站在门外朝门店里张望着。

三人中最中间的是一个四十五六岁的妇人,妇人身穿蓝花白底的袄子,黑色罗裙,头上别着一根木簪子。妇人身边各自站着一个身材挺拔的青年,两青年均穿着土布的衣裳,陈旧的裤子。

三人张望着,似在为什么问题迟疑着。

当孟水芸透过橱窗看清三人的模样时,激动异常。

转身道“饶大哥,金大哥,水芸久未见面的家人来了,我失陪一会儿。”

说完,这个情绪激动的小女子飞扑向门外。

“娘,水新,水年——”

妇人和两个青年闻声望来。

看着一身新衣,美丽的,气质高雅的孟水芸,两个青年的眼眸中涌动着泪水。

妇人的眼泪喷涌而出,大哭道“水芸——娘可是寻到你了——”

久未见面,孟水芸跑了过来,拥住妇人连连落泪。

两个青年看着这个自十八岁离家就未曾回过家乡的姐姐,哭道“姐——”

林桐卓,林纪香、林夜思、奇峰等人纷纷从门店里走了出来。

“水新,水年——”林桐卓激动地喊道。虽然失去了记忆,却清晰地记得大婚那日是这两个青年把自己最爱的女子背出了于氏布坊,搀扶着自己上了迎新的高头大马。

天然的亲切感。

孟水新,孟水年朝林桐卓叫道“姐夫——”

用丝巾擦干眼泪,孟水芸抬起头来,四处张望。

“不用寻了,你爹是个死脑筋,说什么也不来上海,怕给你添麻烦——”妇人兰彩霞说道。

孟水芸走到孟水新和孟水年身旁,看着身材挺拔的两个弟弟,深深的自责,深深的懊悔。

自从离开家乡,这么多年从未曾回去看望过,虽然每月都要给家里邮寄家用,但终究是亏欠了家里。

想到苍老的父亲,看着鬓角斑白的后娘兰彩霞,两个已经成人的弟弟,孟水芸无比心痛。自己错过了什么?错过了许多亲情的时光。

……

十六铺。

为了更好的照顾家人,也为了更好的照顾老画师萧竹,经过商量,林桐卓和孟水芸决定出高价把三层小洋楼隔壁的院落买下来。

隔壁院落住着一个安徽籍商人。因为早有打算回家乡,这个安徽商人也乐得痛快出手。

将两套院落中间的围墙推倒,打通,拓平地面。

立时出现了一套有着两栋三层小洋楼的宽敞宅院。

孟水芸和林桐卓,秋嫂,带着三个孩子依然住在老画师萧竹的这套三层洋楼里,其余人皆住到新买的三层洋楼里。

由于院落中间打通,孩子们有了更宽敞的玩耍地方。

旁的邻居家的孩子也愿意来此玩耍,每日里宅院里都是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老画师萧竹坐在门前的紫色檀香木的椅子上,怀中抱着暖炉,身上盖着厚厚的羊绒毛毯,惬意地,悠闲地看着孩子们玩耍。

安逸,恬淡的神情让人难以相信她曾经是一个拒人千里的古怪老太。

换了睡衣的兰彩霞抬着头看着客房顶棚悬挂的水晶大吊灯,抚摸着光洁的高级木制沙发,啧啧道“还是城里好,大上海,不愧是大上海啊,上海好啊——”

“娘,我临时叫人去为您买了一些新衣,您看合身不?”孟水芸捧着厚厚一叠新衣走了进来。

兰彩霞接过这叠新衣,眼泪吧嗒吧嗒地掉落下来,道“娘没有想到你能对我这样孝顺,这些年你没有回家,我一直在想,你是不是在怪我早些年对你不够好。”

“娘,虽然我没有回家乡,但我心里是念着你们的——”孟水芸说道。

坐在床上,拉过孟水芸的手,兰彩霞哭道“水芸,你不要怪你这个后娘当年对你太苛刻,没有给你吃过什么好东西,也没有给你穿过什么好衣裳。你知道,咱们家穷啊。我一个女人要一个铜板掰成两半花啊。”

想起小时候的日子,孟水芸安慰道“娘你该感到高兴啊,苦日子都过去了,我和水新,水年都大了,以后会孝顺您的。”

这一声“水新,水年”令兰彩霞大哭起来。

“水芸,虽然我是你的后娘,但水新和水年可是你的亲兄弟,你可不能不管他们两个啊。你这一直为林家谋家业,可也体恤体恤你两个兄弟,都过二十岁了,还没娶亲。”

似怕孟水芸提及这些年邮寄的家用,兰彩霞道“家里这些年不太平啊,每个人总是生病,你邮寄的那些钱啊都送给郎中了。”

兰彩霞顿了顿,似鼓起勇气般,道“水芸,你如今也是大老板了,给你两个兄弟也安排个事儿做吧。”

孟水芸用丝巾擦拭着眼角的泪水,道“好——”

见孟水芸应允,兰彩霞接道“你是爱薇公司最大的老板,那咋也给你兄弟两个安排个经理当当啊,副的也成啊。”

“娘——”孟水芸笑了。

“咋了?”兰彩霞抬起头来,奇怪道。

“水新和水年虽然是我的兄弟,但是对苏绣并不了解,又从没有在工厂里做过事,还是先从工人做起吧。”

兰彩霞闻言,猛的站了起来,大怒道“啥,啥,啥,你说啥呢?我们大老远的来寻你这个当姐的,你就说让你两个兄弟去当工人?他们两个要当工人,还用跑大上海来?”

一屁股坐到地上,兰彩霞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泣道“哎呦,这是嫌弃我这个娘不是亲的啊。我兰彩霞大老远的跑来,空弹一出戏啊。这不是亲生的就是不行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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