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无情却有情(2 / 2)
许茹宝抬头朝窗外望去,那一个个紧张不安,来回走动的身影正是郝兆飞,林岳宇,罗幼晴,许明嵩,许茹旗……
一阵恍惚,自己病了多久了?
是了,自从拍卖会结束,自己就彻底病了。到今天已经是许久了。
看着小小的郝若霖,许茹宝慈爱地笑道“来,我的宝贝,拽奶奶起来——”
见许茹宝露出笑容,单纯可爱的郝若霖兴奋地蹦跳起来,大喊道“奶奶笑了,奶奶笑了——”
门帘被挑起,众人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人人的脸上带着忧虑带着惊喜。
许茹宝看着林岳宇,哽咽道“看到你娘彻底落魄了,你也肯回了?十年了,你终于肯回来陪伴我过个团圆年。”
扑通一声,林岳宇跪倒在地,哭道“娘——”
许茹宝站起身来,边朝门外走去,边道“你起来吧,难得过个团圆年。”
许明嵩急步跟了出去。
“堂姐,你这身子——”许明嵩道。
“放心,我这身子硬朗得很,一时还死不了。我让你做的事情进展怎么样了?”
“堂姐,您放心,一切按部就班。”
许茹宝点了点头,道“我的就是我的,若硬要夺走,必然毁灭。”
郝兆飞挑起门帘走出,说道“年夜饭已经准备好了——”
许茹宝将披肩裹紧,伤心不已地说道“你们先去吧,我想一个人走一走,转一转。”
说完,这个曾经的杰出女性踏着青石板铺就的甬路朝许家老宅大门走去。
“姐夫,这——”许明嵩不解道。
看着许茹宝孱弱的背影,郝兆飞道“给她一些时间,她需要的是积蓄,酝酿。”
一旁的身穿长袍,黑马褂的许茹旗诺诺道“姐夫,我们放弃吧,不要再起纷争了。拥有35%的股份,分红足以让我们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
不等郝兆飞回答,许明嵩恼怒地朝地上唾弃一口,道“你个混日子的懒虫,懂得什么是事业?一切的一切本该是你承担的。”
……
许茹宝独自一人走出许家老宅,站在门前的平台上,这个曾无比骄傲,桀骜的女人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天空被眩目的烟花渲染的莹亮亮。
远处街道的拐角处缓步走出一个老者,老者身穿灰布长袍,老者与生俱来的学者风度令许茹宝不禁一愣。
待看清楚那老者的容颜时,莹莹的泪水滑落下来。
老者不是旁人,正是自己的仇人,自己曾经的“丈夫”——林纪楠。
林纪楠手中提着一盏红灯笼,红灯笼上用小楷写着一首古诗,娟秀的字迹显然出自一个博学的女子之手。
“杨柳青青江水平,
闻郎江上踏歌声。
东边日出西边雨,
道是无晴却有晴。”
心一阵阵哀伤,疼,肝肠寸断的疼。
犹记两人独处时的情景。
烟雨蒙蒙的后花园中,林纪楠将许茹宝拥在怀中,一手握着许茹宝的手,抓在许茹宝手中的毛笔轻轻落在红色纱料的底布上。
一脸娇羞的许茹宝轻启红唇,道“老爷,没有想到,你也爱刘禹锡的这首《竹枝词》。”
道是无情却有情,爱与不爱,却在恍惚之间。
林纪楠站立在远处,许茹宝站立在许家老宅门前的平台上。
两人久久地凝望着。
尽管许茹宝给了林家无数的折磨,虽然在众人眼里,这是一个极端疯狂和残忍的女人,但在自己心里,她始终都是那个能力突出,眼角总是带着笑意的南洋女孩,那个撑着一把花团紧簇的阳伞的女子,自己真正所爱的女子。
斑驳苍老的手微微颤抖着,红灯笼的红晕亦是颤抖。
久久凝望远处这个苍老了许多的男人,许茹宝满心哀伤。
爱与不爱都在一念间。
冥冥中,一股力量促使自己执意在夜色中走出许家老宅,却原是自己心底埋藏许久的爱。
不,自己怎么可以将这个秘密显露出来?
他终究是自己的仇人。
眼泪再次滑落,冷,凄冷。
若是没有仇恨,你可否再次将我拥入怀中?
许茹宝转过身子,虚弱悲痛地朝许家老宅里走去。
林纪楠一人挑着红灯笼久久地站立着,站立着。
尽管赞成儿女们通过努力夺取回属于林家的荣光,但心中却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自己真正所爱的她会因为这个变故而彻底倒下。
鬓角的白发随风微微动着,苍老的林纪楠转回身,朝来时的路走去。
一个孤独哀伤的女人从许家老宅门后闪了出来,看着林纪楠的背影,女人抓起丝巾捂在嘴上。
泪,涔涔落下,可知我心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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