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谲云涌(2 / 2)
只一瞬,薛景阳感觉到身上的重压顿时消散,浑身有种说不出来的松懈。
而下一瞬,他猛地从槐树的枝干上坐起,意识到自己刚刚只是做了个梦。
“梦?怎么会做梦?”他眼神恍恍惚惚看向天空,头顶的天空一片澄亮,耀眼的阳光直射下来,刺的他又是一个恍惚,再看向别处时,眼前多了许多虚浮缥缈的小光点。
他从槐树上跃下,四周一片寂静,也没有任何被破坏过的迹象,真实的仿佛刚刚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幻。
那种压迫的感觉,不会是假的。薛景阳的目光在地上一寸一寸的梭巡着,生怕错过任何蛛丝马迹。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方才发生的所有事情,只觉得似梦非梦,毫无头绪。
他又来到了先前设下惑术的那间破屋,屋内青苔横生,每踩下一步,都是极为湿滑的感觉。
忽然,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抬起头来,只见原本完好的屋顶被人破了一个洞,阳光从洞中倾泻,清晰的照亮了墙壁上的裂缝。
果然不是梦!薛景阳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然而下一秒,却有更令他觉得诡异的事——自己是在什么时候中了幻术?
那样令人沉迷其中却无法察觉的术法,定是幻术无疑了,只是,他不曾记得对方有对自己结过什么印,也不曾见过对方念动了什么咒语。
难道是在吹奏笛子的时候吗?薛景阳微微动了动眉头,心下骇然,如果是这样,他还是头一次见过能够通过笛音施展幻术的,一般修炼幻术的人,或是结印或是使用瞳术,用其它方法来作到此种术法的,也不是没有,不过极为罕见罢了,对于幻术这种极为高深的术法来说,普通人能在有生之年学会结印都不错了,更别说用笛子施展幻术,还使用的如此出神入化,即便是天才,也是至少要花上几十年的功夫。
几十年的光阴,不过凡人一生罢了,但又有几个人会用自己的一生来修炼一门术法?术法万千,幻术不过区区其一,代价与收获是不成正比的,所以修炼此种术法的人少之又少,可谓是万里挑一。
离开丰天镇,薛景阳没有急着回驿站,而是找了一家酒楼,要了一壶酒,点了几碟小菜,坐下来慢慢吃。
那个人是敌是友未知,头一次见面就对自己施展如此深的幻术,不免有些猜忌在心头,不管怎么说,都得提防下才是。
但……他说的话也不像是假话,苏灵郡自己也说过那天中的极有可能是幻术,如果真是那样,这个人不仅知道他们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甚至还知道初弈和苏灵郡的关系?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不是麻烦,而是棘手了。薛景阳颇有些心烦意乱的饮下了杯里的酒,又用筷子随手扒了一粒花生米扔在嘴里。
“薛景阳?”忽然,他听见有熟悉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
薛景阳抬了抬眼皮,不为所动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像是没听见有人叫他一样。
“你怎么在这里,苏灵郡呢?他还好吗?”那人见他看也不看自己,便直接撩袍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
“受了那么重的伤,现在当然是在休息,怎么了?你还知道关心他?”薛景阳哂笑道,“说好的等我们回来,自己却提前跑走了,亏你还说把他当唯一的亲人。”
“你误会了。”顾云泽解释道,“浮生剑不知从何吸收了很强的邪气,为了摆脱你的控制从阵法中逃离了,那日为了帮你控制住,楚蓝受了重伤,我也是不得已才先离开的。苏灵郡的事,我很抱歉。”
“嘁,这种话要说也不是跟我说,还是留着跟苏灵郡说去吧。”薛景阳似是懒得再去质疑他话的真实性,随口问了一句,“话说那个鸡毛胆子不应该是躲在你身后才对吗?他怎么也会受伤?”
“呃……”顾云泽顿了顿,语气颇有歉意,“那天是我没有保护好他。”
“对了,本道问你一件事,”薛景阳终是抬头看向他,“你对幻术了解多少?”
顾云泽想了一下,认真回道:“完全不懂。”
薛景阳:“……”怎么这个表情和这个回答看起来这么似曾相识?
两人谈话间,顾云泽忽然对小二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客观有什么需要?”小二殷勤的问道。
顾云泽:“龙井竹荪和佛跳墙,再要一份鸡蛋羹和菌菇虾仁汤,连饭一起放进餐盒,我要带走。”
“你一个人吃这么多?”薛景阳瞥了他一眼,“看不出来啊。”
“不,这是给楚蓝的,我吃过了。”顾云泽淡淡回道。
“哦。”薛景阳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想不到他那个小身板还挺能吃。”
顾云泽:“你怎么了?好像看起来有心事。”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薛景阳哂笑,“你的话快比苏灵郡都要多了。”
顾云泽:“……”
“本道问你,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诉你,你最想知道的答案近在眼前,但是他是用幻术告诉你的,你能信他吗?”薛景阳把筷子放在嘴里咬了半天,却始终没有下口。
顾云泽:“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
“本道能有什么事。”薛景阳丢下筷子,又饮了一杯酒。
顾云泽看了看他,语气坚定:“若是能帮你,我会尽力想办法的。”
薛景阳抬眸看了他一眼,忽然转头不屑冷笑了一声:“谁稀罕。”
“我们认识了这么久,我一直不知道你为什么讨厌我,”顾云泽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转开了话题,他拿起桌上的酒壶,为自己斟了一杯酒,“好像从一开始,你就讨厌我。”
“你还知道?”薛景阳讥诮。
“或许是因为你讨厌我,所以我对你也没有什么好感,”顾云泽一杯酒下肚,只觉得有暖意舒缓了全身,有说不出的惬意,“但我从没想过要去伤害你,或者是别的什么。”
“是吗?”薛景阳冷冷笑了一下,替他又斟满了一杯酒,“那你为什么要跟薛锦铖同流合污?”
“你是说洛阳的那件事吗?”顾云泽顿了一下,许久,才冷然开口,“我本来不应该多管闲事的,但你要知道,薛掌门是很在乎你的,在乎到他可以为了你去做一切的事情,因为你是他的唯一的血亲。”
“呵。唯一的血亲……”薛景阳讽刺道,“也包括杀了我吗?”
“你不该这么想的,”顾云泽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亲情,是可以摧毁一个人信念的东西,趁着你还有这份感情,不要做让自己追悔莫及的事情。”
“你还是那么让人讨厌。”薛景阳敛笑,“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用着装作什么都懂的样子去教别人怎么做事。”
顾云泽看着他,不再接话。
两人无声对饮间,小二已经把菜备齐,放在了桌上。
“我想看看他。”顾云泽把酒杯置在桌上,一双平波无澜的眼睛里似乎藏了许多心事,他没有说,而是就这样静静的凝视着外边的天,越显沉静。
薛景阳看了他一眼,虽然很想拒绝,但顾云泽这些天帮的忙让他着实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便只好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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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鸡毛掸子=鸡毛胆子,薛景阳遇到顾云泽这边的时间线是上一章顾云泽帮楚蓝出去买饭那里的,上一章没写,这一章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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