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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芳问:“这个情魔一定坑害过不少女子。”宝珠笑道:“可不是嘛,情魔的标志就是在长袍左襟上绣一朵红色的马兰花,部落的长者害怕自己族中的女儿被他欺骗,见到长袍上绣红花的男子,都要捆起来埋到马粪下,但少女们却趋之若鹜,因为据说情魔长得极为好看,非常迷人。”庭芳笑道:“你绕了半天,不就是想说师兄是情魔吗?”忠恕笑着摇头:“她不是说我,我长得不好看。”宝珠笑道:“你长得不好看?我怎么看你脸上有花呢?”

忠恕道:“好了,宝珠,我知道怎么做,这几天我一直在想着何时离开,现在突厥已经不需要我,是离开的时候了。”宝珠紧紧注视着他的眼睛:“你向福拉图告别了?”忠恕摇摇头,他根本狠不下心来,一想起就痛,哪有勇气去告别?再说以福拉图的脾性,哪会放他离开。宝珠笑问:“原来你是要逃跑,不会走到半道,再偷偷跑回来吧?”忠恕摇摇头:“我心已定,不会回头的。”庭芳秀眉微皱:“师兄,福特勤用情很深,你悄悄走了,恐怕她…”福拉图会如何?忠恕一直不敢想,肯定会暴怒,可能会伤心,也许过一段就忘了他,再找新的情人,这些他都不能再顾及了。

外面号角齐鸣,突厥人欢呼声不断,帐内三人各有心事,沉默着不说话。接近黄昏,忠恕听到歌罗丹在帐外叫他:“忠恕,在吗?我来给你道喜了!”忠恕急忙开门,歌罗丹满脸是笑,先向庭芳和宝珠行礼,然后又向忠恕行礼,忠恕大奇:“歌罗丹,你我是生死兄弟,为什么突然生分了?”歌罗丹哈哈笑起来:“忠恕,你成我上司了,刚才大可汗颁敕,封你为怒俟斤,统领整编后的全部附离。”忠恕愣住了,歌罗丹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咱们是兄弟,我第一个来给你道喜,明天我就要赶往史国了,叶护大人命我翻越云岭,去联络柘羯旧人。我可不管晚上谁找你,我和努失毕要来和你拼酒的,先告辞!”

史国和康国是粟特西域最强大的两个国家,福拉图收服柘羯后,命达洛把他们的家眷护送到西域,安置在史国,现在联络这些柘羯旧人,肯定是想借助他们的力量推翻史国国王。

歌罗丹走了,忠恕一直怔在那里,宝珠走到他面前,嘻嘻笑道:“怒俟斤,这封号好啊。你没忘记情魔叫什么名字吧?”庭芳的心情有些沉重,福拉图开始大力封赏忠恕,她怕忠恕又要犹豫:“宝珠,福特勤这是什么意思?”宝珠哼了一声:“我猜一猜啊,估计是你师兄好事近了。”庭芳和忠恕都是一惊:“什么?”宝珠道:“福拉图被他迷得颠三倒四的,早就想嫁给他了,只是由于突厥王族必须与贵族联姻,因此才迟滞下来。他是汉人,又是个平民,福拉图怕别人笑话,这才特意将他的段姓封为贵姓,再因功加封他俟斤,给他兵权,等他有了更大战功,就分他部落,让他做可汗,这样也算门当户对,然后她就要风光下嫁了。”忠恕心道宝珠就是宝珠,竟然猜得分毫不差,福拉图就是这样说的。庭芳脸色更加忧郁。

沉默许久,庭芳轻声问:“师兄,如果你不告而别,会否伤到福特勤?”一个尊贵无比的女人,选择下嫁一个异族平民,还被人逃婚,那她受到的屈辱将是何等之大!庭芳处处为忠恕着想,心想师兄心里肯定不好受,她也跟着难过。宝珠对福拉图大有恶感,但她并非幸灾乐祸之人,知道忠恕正难过,也不再调侃他。

过了许久许久,忠恕道:“师妹、宝珠,你们着手准备吧,过两天咱们就走。”准备什么?当然是离开的东西,这里距离大唐万里之遥,离突厥旧地也有数千里,要离开绝非拍手就走那么简单,首要是选好马匹,还有一路上的食物和水,这些都需要悄悄进行,不能惊动了福拉图。

庭芳和宝珠正要询问应该如何准备,就听见刀赤在门外叫师父,原来他奉了叶护大人命令,请忠恕去大帐接受大可汗册封。

忠恕犹豫着不知道应该如何办,他不想去,但又找不到合适的推却理由,最后还是庭芳道:“师兄,你去吧,我和宝珠在这里做事等你。”忠恕又看了看宝珠,宝珠向他微微颔首,他这才迟迟疑疑地跟刀赤出来。

此时天已经黑透了,营地里燃起了篝火,数月之后,又听到了附离巡营的号角声。刀赤把忠恕带到福拉图的大帐外,向他行礼后就向节特的大帐走去。忠恕奇怪:刀赤这是怎么了?难道节特还没到?他不及细想,推开了大帐的门,只见帐内灯火通明,福拉图独自一人坐在胡床上,这张胡床极为精美,可能是曹国王族的用品,后账悬挂着彩色丝带,当然也只能来自于胡人。福拉图穿着她最喜欢的绿色长袍,没带抹额,蓝色的眼睛里满含笑意,就像仙女一样光彩,忠恕都看呆了,福拉图站起身来,笑着上前拉住他的手。

忠恕疑惑地问:“节特呢?”福拉图笑道:“我怕你拒绝册封让他难堪,就命他先回去了。”忠恕一怔:她知道自己会拒绝?他刚才一直打腹稿,想着如何说服福拉图,至少要把眼前搪塞过去,没承想福拉图早料到他会拒绝册封,把节特支走了,心里的戒备顿时放松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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