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每一次来觐见皇帝,都让刘瑾忠有一种踩钢丝的感觉,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来到精舍大门之外,刘瑾忠大礼参拜道:“奴婢叩见皇上!”
此刻,朱瑜隽面前摆着几大摞的奏折,此时他手里正拿着一本翻阅。
“差事办成了?”朱瑜隽沉声问道。
“回禀皇上,汪海已经受刑而死,供词已经拿到了!”说道这里,刘瑾忠还从怀里掏出了了供词。
然而,朱瑜隽连抬头看都没看,而是冷声道:“受刑而死,这汪海的命还真够硬的!”
听到这话,刘瑾忠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生怕自己那点儿心思被皇帝发现。
“你说到底是他命硬,还是你西厂用刑不力?”朱瑜隽终于抬起头来问道。
这一刻,刘瑾忠已然可以确定,自己的心思是被皇帝看透了。
该怎么办?承认自己的小心思必将万劫不复,所以……只有想办法否定。
这个时候考验的就是急智,刘瑾忠思绪飞速转动起来,很快就让他想好了说辞。
“皇上明鉴,奴婢也是为了大局着想,才让汪海多活了几日!”
虽然知道刘瑾在狡辩,但朱瑜隽还是饶有兴致问道:“哦?说说看!”
“那些官员们都盯着汪海不放,若是送回西厂没两天就死了,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必然上书弹劾……”
说到这里,刘瑾忠抬起头涕泗横流道:“奴婢这是为了不落官员们口实,才将审讯过程拖延了几日!”
大殿内又变得安静下来,刘瑾忠此刻紧张得不行,这一关能不能过还未可知。
在玉虚宫外,他是人人敬畏的西厂督公,但在这里他只是皇帝家奴,生死只是皇帝一句话的事。
好一会儿后,才听皇帝说道:“你也算有心了!”
这一刻,刘瑾忠心里才松了口气,于是他叩首道:“为皇上分忧是奴婢的职责!”
“供词怎么写的?”朱瑜隽开口问道。
刘瑾忠老老实实答道:“回禀皇上,汪海招供……叛国投敌乃是为了银子,整件事情无人指使,也无同谋!”
他这直接把李德义的话复述了一遍,简单明了就让朱瑜隽听懂了,这个结果也让他很满意。
虽然汪海活着被带回来,而且还惹出了如此大的风波,但随着这份供词一切都结束了。
财政问题和海防问题暂时被解决,如今看来一切都在欣欣向荣,这让朱瑜隽难得感到高兴。
虽然高兴,但他脸上却不能显露出来。
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朱瑜隽才道:“把这份供词,送到刑部去,告诉他们这案子结案了!”
“奴婢遵旨!”刘瑾忠叩首道,然后将供词小心翼翼收了起来。
“去吧!”朱瑜隽淡然道。
这一刻,刘瑾忠心里的石头才落下,只见他再度叩首道:“奴婢遵旨!”
然后他便起身,徐徐从精舍退了出去,踏出玉虚宫大门后他才长舒了一口气。
方才被皇帝看穿了心思,让刘瑾忠感觉游走在生死边缘,此刻他的后背已被汗水浸湿。
大殿之内,朱瑜隽放下了手里的奏折,他已经不打算再看。
所有奏折内容都大同小异,不是弹劾东厂就是弹劾西厂的,让朱瑜隽不胜其烦。
“来人,把这些折子都搬走!”朱瑜隽沉声道。
随即他便闭上眼睛,做出了打坐诵经的架势,俗事那有修炼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