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我一直都在威胁你?”并非庄锦得了被害妄想症,将前面的所有对话综合在一起,自然而然就会得出这个结论。
白昕玥不置可否。
庄锦只觉得头疼欲裂,下意识的按了按额头。
虽然此人一直操纵着妖委会的运行,但他的行动多数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那些所谓的权贵高官,往往被庄锦利用了而尤不自知。可是在这些人当中,偏偏有一个十分难搞的例外,白昕玥。
庄锦从来没想过要利用这个男人,他只是认为以他们的交情,或者说默契,至少在一些大事面前能够站在同样的立场上。如今看来,这种想法居然也只是他单方面的苛求。
有些坦诚,虽然迟的够呛,但总比一直不说要强一些。庄锦在这方面算是很有天赋,他身上原本就带着十分浓烈的古典气质,如此娓娓道来,的确表现出相当程度的真诚。“得益于这双眼睛,在第一次见到火炼的时候,我的确看出了他的身份。”
白昕玥对此没有任何反应。
只是暗自里他却已经不自禁的想起了当时火炼初见庄锦时的小小冲突。他应该是看出了庄锦的一半视力来自于路狄亚,为了给那只波斯猫鸣不平,那家伙从来就没有给过庄锦什么好脸色。
想及此处,白昕玥竟然忍不住会心一笑。
自己这大概也算得上思念成狂了。也不管有没有关系,关系大还是小,只要稍微找出一点蛛丝马迹,他的思绪便会不受控制的联系上远方那个人。
火炼此时,在做什么呢?
庄锦看出对方在走神,况且他也没有遮掩的意思,似乎再严峻的事态在他心目中都毫不重要,走神走的理直气壮。庄锦无奈的摇头,不管对方能否听进去,又能否接受,他还是要表明自己的立场。“我当时挑明火炼身份,与其说是威胁,还不如说是告诫。既然你认定了他,便应该想方设法保守这个秘密。”
“如此说来,是我辜负庄会长的一番用心良苦了。原谅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庄会长如此在意那只笨鸟的死活。”
听出了对方的讥讽,但庄锦只能装作什么也没有听懂。缓缓摇了摇头,“不,火炼是死是活都与我没有关系。我担心的是真相在妖兽世界中掀起的动荡。你刚才也看见众人的表情了,虽然看起来都是无比木讷的脸,其下掩饰的却是杀气腾腾。今次的狩猎季,怕是很难平和度过了。”
平和度过?白昕玥不知庄锦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如果单方面的屠杀也能称之为“平和”的话,庄锦的观点倒是半分都不错。
不过此刻庄锦所言多半应该是真心话。实话实说就是这么一个惹人讨厌的东西,因为不曾刻意粉饰太平,自然极其不动听。当然了,白昕玥留下来也不是为了听那些好听的话。
庄锦深深吸了一口气,“白主席,对于如今这种人类与妖兽共存的局面,你究竟是怎样的看法?”庄锦的问题来的十分突兀,但他的态度却郑重到了极点,显然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早就希望问个清楚。
类似的问题,白昕玥依稀记得很多很多年前,也曾有人这么问过自己。当时做出的答案还记得清清楚楚,他是这般回答的——共存?妖兽与白子吗?一个肆意欺凌,一个仇恨深重,这两者要如何共存?
兴许是因为时间过去的太久,即使还能够记得答案,却已经记不清当时的心境了。
白昕玥也不会简单的判定当年自己的答案便是不知天高地厚的错误,但事到如今却也无法信誓旦旦的断言自己是绝对的正确。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他如今的状态只是……迷茫。
现在这个妖兽世界的构成并不正确,至少并非是他期待中的模样。但什么又是正确,或许还没能探索出来吧。
自己没有准确的答案,白昕玥便不负责任的将问题扔了回去,“你的看法呢?”
庄锦却没有任何犹豫便开了口,他像是不需要思索一般,答案完全是现成的。“这个世界说小不小,说大却也不大,总之,它还没有宽广到能够容纳下两个截然不同的种族。”
白昕玥一怔,没想到庄锦竟然给出了这样的答案,与他多年之前的回答虽然措辞不同,但含义却是一模一样!似乎不管经历了如何漫长的光阴,依然重复着这种让人心寒似铁的巧合。
“你是希望利用这一次的狩猎季将所有的妖兽赶尽杀绝?”白昕玥的声音低沉的超出他自己的预期,仿佛那些字眼不是经由嘴里说出来,而是从喉咙深处一个一个迸出来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