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往旁边稍微挪一点,有三台电脑的主机因为实在没地方摆了,不仅只能像垃圾一样扔在地上,而且还一台压着一台,将“拥挤”两字的精髓演绎到了极致。可即便如此,似乎也没人敢将那电脑的位置挪一挪,哪怕是借一下地毯的光也好啊。
总之,铺了地毯的所在就像是在这指挥中心里撑出了一个旁人绝不能进入的异度空间,空间内唯一的领主大人完全将周围人的忙碌当成了情景喜剧片。
领主大人乃是何许人也?
白昕玥。
顺便说一下,如今白昕玥正处在一个十分微妙的境地上。
他一方面借助那一份古早的绝密档案摇身一变成了历史中解救人类的英雄,自然而然的获得了以罗晨珍为首的不少要员的拥趸,势力大涨;而在另一方面,妖委会的组织结构权限又摆在那里,名誉主席团成员不得干预日常事务的条款毕竟是白纸黑字写出来的,他也不得不受到掣肘。至少在表面看来,掌控妖委会运行的人依然还是庄锦会长。
对了,忘记说白昕玥的身上还有一个难以洗脱的诟病——他与火炼的关系。这一点被反对他当权的人,尤其是聂姓父子死死咬住不放。
不管怎么说,这两方的观点都有几分道理,而且在这个多事之秋,每个人焦头烂额查不到都忙成了狗,谁也没有闲情逸致在这种十分来明辨出一个真真切切的对错。
况且,对错还不是顶要紧的东西。但凡眼睛不瞎的都能看出来,表面一派和气的双方实际上势力均等,在他们彼此能分出高下之前,任何论断都还为之过早。
所以白昕玥此刻的状态完全是在双方经过无数博弈、妥协、甚至于摩擦而得出来的结果。在“保护七人团首席安全”的幌子下,对白昕玥的活动范围进行了限制,认为他不宜离开妖委会总部半步。
如此做法是否有些以下犯上姑且不论,但好歹算是保障了白昕玥的权势地位,同时又避免他与那只妖兽火鸟互通款曲。
将这种两全其美的好办法换上一种更直接的说法,就是变相的软禁。
白昕玥又不是傻子,自然一眼就看穿了这些,不过他并没有半分意义,当真过起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死宅生活。
不过联想到这一位过去的手段,譬如说能面不改色的将自己的妖兽关进笼子里,便知道主席大人绝非心胸宽广之辈。所以,即使宅,也会被他宅出不一样的风格。
因而才有了以上斜靠沙发、手持香槟的懒散状态,而且还故意将所有道具摆放在指挥室中,压根是吃准了众人的敢怒不敢言。
白昕玥将酒杯端到唇边浅浅啜了一口,平心而论,酒是好酒,想来罗晨珍也不敢在他面前摆放那些便宜货,然而他依然感觉略微欠了几分滋味。
只是稍作回忆,白昕玥便想起来近来自己尝过的最为美味的酒是哪一回,入口的当时虽然浅淡,可是回味悠长,以至于历久弥新他至今也不曾忘怀。不错,正是当时他与火炼二人前往J城滑雪场,在火车上喝过的那瓶红酒。
由此可见,酒水是否美味,其品质本身只是一个方面,一个很小的方面,更加重要的还要看坐在身边的是什么人,即使那个人酒量不佳,也不曾陪着对饮,甚至都懒得搭理你,但只是因为咫尺之间触手可及,再寡淡的酒在入喉的一瞬间也会变成千金佳酿。
白昕玥也不勉强自己去喝不顺口的东西,随手将杯子放在桌上,任凭里面的冰块一点点融化。不过若是等冰化光了,被掺了白水的酒液只怕味道真要大打折扣。
也幸亏罗晨珍没有看到这一幕,不然此等暴殄天物的行径一定会惹来她好一阵子肉痛。
“你们这么忙来忙去,可忙出什么成果了?”白昕玥忽然问道。
指挥中心里这一群混不得脚下装上风火轮的工作人员,闻言都下意识的暂停了手中的活计,愣愣的向这个风格迥异的角落望了过来。
尽管白昕玥的语气堪称温和,完全找不出上位者的颐指气使,但他的地位就是一切,哪怕只是打个喷嚏,旁人也得认认真真的听着。
“庄会长可曾给你们确定了‘首战目标’?”白昕玥的语调没有变化,不过他的咄咄逼人都藏在了“庄会长”这三个字的下面,倘若听众中有思维敏捷感官敏锐的家伙,便能够品出那一股子嘲讽的味道——没有目标,你们在这里忙乱什么?简直就是一群没头苍蝇!
说来也巧,大半天都没有见过影子的庄锦正好就在这一刻大踏步的走进了指挥中心。他怀中抱着厚厚的一个档案夹,大概是真的忙的顾不上,略长的发丝也没有绑起,而是散落在衣领上,使他整个人扫了几分内敛的东方气质,反而多了几许忙乱之后的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