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下头,没有出声。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暖在我心头流过。
“说话啊!”昊天见我不语,捏着我衣袍的手掌缓缓的松开。“元西他们应该已经回到白虎了。靖晏王他……他们都在等你。”
“我知道。”我略有些好笑的轻叹。“你以为我冒险回青龙来仅仅是为了柯梓柳么?”
“我什么也不知道!”昊天皱了眉,“我只知道你见过那个青龙王之后,情绪就一直不太稳定。”
“我只是有些事想不通而已。”我淡笑。“我之前在青龙发生的事都和你说过,你应该了解扶植柯梓柳对青衣楼、或者说对制衡青龙国权势的好处。我不否认由于那件事的关系,我对他的关注多了一些,但他这个人本身并不是我的执着。否则无论他愿不愿意,我想将一个失去倚仗的傀儡君王困在身边应该还不算难。”
“……不是你的执着吗?”昊天微有些出神的盯着我因方才的动作而略散的衣襟。“那么到底什么才是你的执着?权势吗?财富吗?且不说你本就是玄武的摄政王,玄武王请求你回国的信件从未断过。便是如今,白虎国的王位更替也在你一念之间。而你还不是从没有在意过。青龙国……需要在意么?”
“执着是件很麻烦的事,而我偏偏是个很怕麻烦的人。”扯出一缕痞赖的笑容,我随性拉着他坐在地上。“所以在没有遇到在意的人的时候,我确实从不曾为任何事执着过。可若是我在意的人开始执著于我的执著,我便有了必须执着的东西。”犹如绕口令般的话语说得我自己都忍不住皱眉。
“总之,就像我之前从未在意过自己的性命。但如果这条命与你的性命相关,我便无论如何也想活下来。”仰起头,惬意的在月色里伸展着肢体。胸口的烦闷也像被水一般的月光冲刷干净。
“我……也是你在意的人么?”昊天蓦的抬头。清澈的眼底跳跃着金芒,璀璨得让人眩晕。
“我以为我送你坠饰的时候,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死死盯着树木的枝叶在地上晃动的阴影,含混的字句飞快的自我口中吐出。
泌出薄汗的掌指不由自主的在怀中匕首柄上摩挲。耳畔细碎的虫鸣和风声诡异的被放大了数倍,暗自奇怪了片刻才突然发觉那是因为我的呼吸已停。
“……我是你的凌奴,比不得靖晏王。你不必……只要你想要……我怎样都……”昊天低弱的回答像游魂般在静寂的夜色里消散,我的心却陡然一沉,如坠冰渊。
又是身为凌奴的使命吗?该死!
“我明白了。我还以为……哈哈……” 狼狈的转开视线,我站起身放声大笑。“你只当方才是我吃饱了撑的发梦。我发誓此生再不会对你说这种莫名其妙的混账话。”
不该说的。只为了那一丝纠缠在心头的贪图,我竟冒险将最不该说出口的要求说给了这个绝对不能违抗我的人。要失去他的信任了吗?还来得及挽救吗?
“零,你站住!”昊天的手死死的捉住我的胳膊,阻止了我急于离去的脚步。
“怎么,还有事么?”我平静的笑道。古怪的刺痛感随着呼吸流窜在我胸腹之间,令我几乎维持不住表面的温和。
“不要笑了!”昊天的金瞳内满是慌急。“为什么你会难过?你不想要我么?”
笑容逐渐转冷,我一把扣住他的下颌,冰凉的唇已覆上他的。昊天的唇软而韧,绝佳的口感让人不舍得松开舔噬的唇齿。但我感觉的出,在气息相交的一刻,昊天的身体瞬间僵硬。
“觉得恶心吗?”淡淡的讥嘲挂上了我的唇角。“我要对你做的比这些要多的多。因为你是我的凌奴,所以就算再不喜欢你也决心忍耐吗?我该不该夸你尽职尽责、忍辱负重?”
依旧保持着笑容,我伏在他耳畔轻声道:“只可惜,我流玥,不屑!”不想记起他唤我零时的模样,已有许久不用的名字刀锋般滑过我的舌尖。
“为你自己而活吧,我的金眼之妖。”我大笑着抽身。“我要看到的是你的欢愉而不是屈辱。你……”不懂么?
吞下到口的叹息,我转身便要离开。却在下一秒钟被昊天牢牢的抱住。
“该死的,我叫你不要笑了你没听见么?”随着愤怒的话语一起撞上来的还有昊天的唇。腥甜的滋味在几乎被撞得晃动的牙床和舌尖上弥漫开来。
相对于一个吻来说,我更愿意相信他只是打算试试谁的脸比较结实。但无论如何,这是他第一次主动靠近我。所以我得承认,这一次僵硬的是我。
昊天同样吃痛的略略吸气,口中却已低吼出声:“谁告诉你我打算忍耐了?你他妈的比谁都清楚,如果得到龟煞的不是你,他根本活不到成为青衣楼楼主的时候。若不是你,我又怎么会甘心将自己的全部交给旁人决定。”
“昊天……”突如其来的愤怒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但隐约的喜悦却一点点沁入心脉。
“妈的!打架你教我怎么阴人,经商你教我怎么耍诈。对了,连骂人也是。算起来我跟你在一起就没学到什么好东西!”昊天将我的衣襟拎起,咬牙切齿的说道。
“或许是因为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无奈的轻叹。
“所以说,白痴的是我才对!明明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明明知道你眼中已经装了其他人,却还会因为你的注视而乱了手脚。我以为我只要不跟在你身边,不看你眼中的认同与纵容,不听你大声对世人说我是你的荣耀就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可事实上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却让我更加的焦躁不安。比较之下我宁可待在你身边看你这个混帐和别人耳鬓厮磨。我……唔……”
没有让他再说下去,我的唇已封住了昊天的呼吸。原来不懂的是我么?原来不只是我一个人的贪图么?那么还多说什么?除了说话以外,他甜美的唇应该还有其它更加有趣的使用方式。
“反正我也没教过你什么好东西,索性今天再多教你一样。”舌尖轻滑过他唇上轻微的血色,将他的泛了红的耳舔噬入口。
“真正的吻是这样的……”
毫不犹豫的挑开他的唇齿,肆意的与他纠缠。恍惚中分不清那如擂鼓般的心脉搏动之声是他的还是我的。只知道他逐渐虚软的身体就像甘醇的美酒,让人不忍释口。而胸腹间流窜的火热足以点燃整个夜空。
“不要……不要在这里……”在我贪婪的唇舌将他最后的袍带撕扯开的时候,昊天细碎的呻吟终于变为哀求。
“是不要,还是不要在这里?”我硬生生停下所有的动作,咬牙问道。昊天贴靠着我的光滑肌肤在微凉的空气中散发着诱人沉沦的热度。这让我的忍耐愈发的艰难。他妈的!千万别是前者。
“……什么?”昊天格外温润的金瞳闪烁着些许迷乱,似乎没有听懂我的问题。
“我是说如果你觉得你还没准备好,我可以等。多久都可以。”因情欲而低哑的声音早没了往日的清润。我只觉得一阵阵的口干舌燥。
也许我自我挣扎的神态十分好笑,昊天的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原本充斥在他周身的紧张,不知不觉的悄然褪去。
“你该知道做为凌奴,主人的强烈情绪反应我都会接收到吧?”昊天似乎漫不经心的扯过散落在草地上的外袍,包覆住自己几近赤裸的身体。
“我当然知道,那是困龙诀的负作用之一。”我耸耸肩,看不到昊天已然情动的身体着实让我有些沮丧。
“没错!所以当你因我而动欲的时候,我的渴望只会比你更多。”昊天柔软的嘴唇轻咬上我的耳廓,在我的惊喘声中学着我方才的样子生涩的一路下滑,点燃连串的火焰。
此时此刻我要是再跟他废话我就是头猪!一把捉着昊天的肩膀将他拖抱入怀。我费尽心思磨练出的速度在这一刻发挥到了极至。当房门被重重甩上的时候,昊天悦耳的低吟犹如银瓶乍破、脱口而出。
有些人的声音会因情欲而变得喑哑,比如说我。但也有些人越是情动,声音越是如深谷的琴音,清润而动听。
“……很难……过。零,做点什么。……帮……帮帮我。我……嗯啊……”
那逐渐急促的喘息夹杂着零散的语声就像天魔之舞,勾挑着人类最原始的欲望。两只失去焦距的金色眼瞳剔透得好似最上等的宝石,与昊天颈上的黄晶石交相辉映,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妖冶。
与困龙诀初成时相同,灵魂融合的错觉在我与昊天即将攀上情欲顶峰的时候再次出现。骄傲与臣服,苦涩与满足……混乱而多变的情绪分不清哪些是他的,哪些是我的。然后这一切便又分崩离兮,意识之海只剩一片无边无际的空白。
轻贴在掌下沁着薄汗的肌肤由灼烫逐渐转温,方才那种混乱而繁杂的情绪冲击再没有回来。以前听凌空说过,除了法诀初成之时,做为困龙诀主导的一方只有极特殊的情况下,才会倒过来接收凌奴的情绪。此刻回想起来,我终于明白他对我说这些话的时候,笑容为何呈现出那般诡异的慈祥。其实我对于接收昊天的情绪并没有抵触心理,但以我这般凉薄自私的性子却难免感觉沉重。想到自法诀初成至今,每时每刻昊天都在承受着两个人情绪波动,一股酸涩的怜惜不由自心底升起。
依据凌空提到凌奴成亲才能解决情绪影响时那同样诡异的慈祥表情推断,他所说的方法恐怕也与今日我和昊天所做之事不无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