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唐姚准备睡了,收到妹妹的微信,问他:林西成会不会喜欢文文?
唐姚不假思索地回复:喜欢也是他们之间的事,怎么了?
妹妹立刻问:你不会难过?
唐姚说:不会,只要他们都开心,马上结婚我也能去给他当伴郎。
看到哥哥的消息,唐娇又心疼又骄傲,她知道哥哥不是撒谎不是逞强,他就是放下了,对文文的关心已经不带有男女之间的暧昧,文文只是他们的小妹妹。
好在,现在也有女孩子喜欢她家哥哥了,唐娇本想提许沁的事,又觉得这么开玩笑对小许姑娘不尊重,于是作罢,给郭旭东发了晚安消息。
然而大半夜的,弄堂里一声巨响,是铁门被摔的动静。
唐娇从窗口伸出脑袋看,只见一个男人从裴家走出去,虽然天黑看不清模样,应该就是裴厚德。
紧跟着一个女人追出来,当然就是张春,但她追到路口,望着丈夫远去的方向,僵了半分钟后,就迅速回家去了。
这一下门关得很轻,但能听见钥匙上锁的动静,再然后,从裴家发出的光亮,彻底暗了。
这些动静,听得最清楚的,自然是汪美丽,对门终于安静下来后,夫妻俩互相看了眼,林国庆让她早点睡,说别人家的事不要管。
汪美丽叹了一声:“放着好日子不过,脑子坏掉的。”
对面黑漆漆的家里,张春抱膝坐在床头,手机的光亮打在脸上,映出可怕的模样。
她一遍遍打裴雅的电话,永远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微信上无数条消息,女儿连半个字的回复都没有,可除此之外,她没有别的办法联络女儿了。
家里两边亲戚都不和,裴雅没有可以投奔的人,她也没有朋友,唯一能说话的,就是弄堂里这几个。
可是汪美丽她们死不承认,自己在弄堂里也孤立无援,邻居都帮汪美丽说话,她再怎么问也不会有结果。
刚才又和裴厚德大吵一架,老公摔门出去说他要找女儿,可张春很不安,她觉得裴厚德不是去找女儿,而是去找女人。
在新康里传得满天飞的,关于那个总是和裴厚德一起回来的神秘女人的事,还没钻进张春的耳朵,被一向乖巧柔弱的女儿反抗还没能缓过神的她,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
“文文,妈妈是爱你的,文文……”张春哭了起来,“文文,你怎么可以不要妈妈,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但这一次,安安静静躺在林西成家小房间里的裴雅,再也不会因为妈妈的哭泣和眼泪而妥协,她解脱了。
黑夜过去,早晨六点多,一夜好梦的裴雅翻身醒来,为眼前的光景呆住了。
一时半刻没想起来,她已经住进西成哥哥家,但一坐起来,看见飘窗前的电钢琴,什么都记起来了。
起身坐到钢琴前,翻开琴盖,指尖触碰琴键,发出清灵的音符。
她一紧张,怕吵醒林西成,怕吵醒邻居,赶紧找出耳机戴上,这一下,可以尽情弹奏。
当然林西成早就醒了,昨晚他同样睡得很好,正站在窗口舒展筋骨,刚好听见了钢琴的一个音,但下一秒,就安静了。
林西成推开窗,凉风徐徐,难得九月就这么凉快,这样的气候,最适合散步走走,他给文文发了微信,说他要去买菜。
没想到文文很快就回复:可以一起去吗?
林西成打开卧室门,文文也出来了,她还穿着睡衣,头发也没打理,一半身子躲在门后,说:“我想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以后我也能去帮忙买东西。”
“前面有家汤包馆很不错,又便宜。”林西成说,“想吃吗?”
文文很期待,但又说:“不过我吃饭的钱,我会做个账,西成哥哥,我不能白吃白住。”
林西成拿她没办法:“你管你做账,最后我们一起算。”
二十分钟后,两人就出现在了楼下,小区里上学的上班的,人流车辆进进出出,可谁也不会和谁打招呼。
正如裴雅说的,她在之前的家住了十年也不认识同一层的邻居,林西成在这里,就只认识和他同一层的楼组长阿姨。
于是在一个热闹的环境里,有相对独.立和安宁的空间,裴雅感到很自在。
不是她不喜欢新康里,在那里有最好的朋友,有最好的汪阿姨、姚阿姨,但弄堂里是是非非也不少,今天你是说闲话的人,明天可能就成为被议论的对象,弄堂里家家户户都认为自己知道别人家的事,很多人之间,没有隐私,没有分寸感。
而对于裴雅现在的状态,到一个新的陌生环境,过一段安静的日子,对病情有很大的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