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泳池的水面清澈见底,文文自由自在地潜在其中,隐约看见岸上有人影,好奇的美人鱼想一看究竟,浮出水面的一瞬,惊见妈妈趴在岸边,抹着浓妆的脸凶戾地扭曲着,厉声厉色地呵斥:“裴雅!”
文文浑身无力,猛地沉入水底,窒息感压迫而来,她痛苦地挣扎着……
“文文?文文?”林西成看见睡梦里的人露出痛苦的神情,立刻试着唤醒她,更轻轻拍打她的脸颊。
睁开眼,没有泳池,没有妈妈,昏暗的车厢里,只有林西成在身边,文文缓过一口气。
有别家的车开过,不知为什么要在小区里打远光灯,亮得人刺目,也激醒了被梦魇缠身的人。
“做噩梦了?”林西成问。
“嗯。”文文辛苦地点头。
“到家了,怪我不好,该叫醒你让你回家睡。”林西成说,“要不要喝口水。”
“我想吃根雪糕。”文文说,“胸口憋得难受。”
“家里好像没有,我去买,你等我一下。”林西成说着就要下车,但被拽住了胳膊。
文文很害怕,抓着林西成的手腕,声音颤颤地说:“别把我一个人留下。”
林西成想了一秒钟,便关上了门,系上安全带,把车开了出去。
他们在附近找了家肯德基,林西成迅速进去又迅速出来,而他下车时,文文把车门都锁了,直到他回来,吊起的心才回到肚子里。
“梦到你妈妈了吗?”这是林西成能想到的,最让裴雅恐惧的事,想来没有别的事,值得她惊恐成这样。
“梦到我在游泳池里,露出水面,就看见她来抓我。”文文吃着冰激凌,糖分和冰凉感,让她的情绪得到平复。
林西成说:“别怕,只是梦。”
文文说:“我很担心她找来琴行,我不能继续上班的话,琴行会损失严重,这不是学校找个代课老师能解决的问题,就算赔得起钱,老板和琴行声誉受损,是绝对赔不起的。现在周一到周六全部安排了课程,要带9个学生,我不去,没有人能代替。”
林西成说:“她不会找到琴行来,你放心,明天开始,我每天送你上课,等你下课,我在琴行陪你。”
文文吃着一大口冰激凌,冻得脑仁疼,也及不上心里的痛苦,她摇了摇头:“那不是连你一网打尽了?”
林西成说:“她是我的谁,她能把我怎么样?再说,能找到你在琴行,怕是连我家也摸清楚了,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文文满眼惊恐地看着他,捧着冰激凌杯的手,都微微颤抖。
林西成说:“别害怕,现在一切都是假设。”
文文说:“可我不能这样纠缠你,什么事都要你替我挡在前面,我没资格霸占你的时间和精力,这样不好。”
林西成皱眉:“可接你来家里,就是为了照顾你,这本就是我该做的事,不然我是要你来当租客吗?”
文文低下头,避开了林西成的目光:“不是这样,你该有你自己的生活,不该围着我转……”
“可是我喜欢你。”林西成说,“文文,你是我喜欢的人,保护和照顾自己喜欢的人,难道不应该吗?”
文文猛地看向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还在梦里吗,她出现幻觉了,还是惊恐得发生了幻听?
林西成没有泄气,他也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激动,本来就是啊,他喜欢了这个女孩子那么多年,从少年时到如今小有成就,一件已经融入到生命里的事,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
“对不起,在这样的情景下表白,我以为我可以更浪漫一些的。”林西成自嘲着,“想的永远比做的容易,永远比做得好……”
文文说不出话,终于等来她想听的话,竟然懵住了。
林西成说:“我承认,因为很早就知道唐姚喜欢你,你重新回来我们身边后,为了二十几年的兄弟,我把你让给了他,又为了让你们安心在一起,我才接受了又晴的感情。”
仿佛一碰冷水浇下来,文文的心凉了半截。
林西成说:“我想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耿耿于怀觉得自己对不起又晴,因为从头到尾,我只是在利用她,扮演喜欢她的角色。当她要我说‘我爱你’,而我说不出来,我就知道,我不可能装一辈子。”
文文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曾经被林西成让给了唐姚,这、这就是所谓的喜欢,他喜欢,他怎么还能把自己让给唐姚?
文文把冰激凌杯放进他手里,转身开门下车了。
林西成一愣,慌忙追下来:“你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