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的诉求,但她不期待结果,就算坐十年二十年大牢,妈妈也不会被“改造”,更何况最后可能只是几个月,甚至被缓刑,她不奢求妈妈的道歉和忏悔,那不可能,也不现实。
询问结束后,检察人员送文文出来,提醒她当心身体、好好休息,之后有任何进展,会第一时间通知她。
林西成一见她出来,立刻迎上前,文文走向他时,脸上带着微笑,他看得出来,这笑容一点也不刻意,绝不是装的。
“还好吗?”林西成问。
“没有人为难我,检察人员什么人没见过,我妈是讲真话还是撒谎,他们肯定能判断,但是不能主观判断,必须要依据事实呀。”文文轻松地说,“我没有卖惨装可怜,我只是告诉他们我的经历和诉求,法律是公正的。”
林西成定了心,牵着文文的手离开了检.察院,到了车里,便和妈妈打电话,汪美丽要求和文文通话,温柔地问她好不好,有没有被吓到。
“你爸爸一清早就去拆迁办门口坐着了。”汪美丽叹气说,“他是在等你吧,文文,你要是不想被他干扰,我们想办法把他弄走。”
文文很干脆地说:“我不想见他,汪阿姨,那就麻烦你了。”
然而挂了电话,汪美丽一时半刻想不到用什么办法把裴厚德骗走,想去找姚玉芬商量,刚好碰见裴厚德匆匆忙忙跑回家,估摸着是上厕所,很快就带着水壶和吃的又跑出去了。
聪聪妈拎着煤球炉出来,也刚好看见这光景,叹气道:“那天不是给他端了一碗饭吗,他把碗还给我的时候,还送了一袋甜橙,你说他坏吧,也没到了穷凶极恶的地步,你说他好人吧,看看做的都是什么事情。”
汪美丽看着聪聪家的煤球炉,心生一计,和聪聪妈说笑了几句后,就回家去了。
林西成接到妈妈电话时,还觉得不太可行,但做好了准备,把车开到新康里附近,随时等妈妈消息。
到了中午,文文下车去便利店买了面包和咖啡,两个人坐在车里等候指令,被林西成自嘲,好像港剧警匪片里办案盯梢的阿sir。
裴厚德这边,也是准备了干粮,跟单位请了病假,要死守女儿,除非自己能全程参与财产分配,不然坚决阻挠女儿签字。
但这么守着是辛苦的,还要饱受邻居异样的目光和指指点点,太阳晒不到的时候,风已经开始冷了,这会儿他刚起身准备把凳子挪到太阳底下,门房阿福带着几个穿着工作服的人来找他。
“我们是煤气公司的,上门做个检查。”工作人员出示工作证,态度冷冰冰的,要求裴厚德去开门,配合他们的工作。
“什么意思,我们家煤气没问题。”裴厚德说,“不用检查,你们走吧。”
“老师傅帮帮忙,这是我们的工作,也是保障用户安全。”工作人员没有明说,其实是接到举.报,投诉裴家偷煤气。
巧的是,裴家搬回来后,几乎没人开火,也就洗澡用一下淋浴器,每个月的字数的确不像正常人家的用量,汪美丽娘家有亲戚在煤气公司上班,稍微打个招呼,人家今天就来查了。
裴厚德很恼火,但僵持下去很难看,只能跟着他们往家走,一路走还不忘一路回头看前后门有没有女儿的身影。
然而此刻,林西成的车,已经到弄堂外,接到妈妈的消息,他就进来了。
签同意书很简单,念一遍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林西成事先约好了,人家巴不得住户主动来签,早早就等待了,也给下午的动员大会打了气。
林西成要求他们家的签约进程全部保密,工作人员也答应了,煤气公司的人还没走,林西成已经离开了。
大中午的,普通人家都在吃饭或休息,弄堂里没什么人,他来去匆匆,迅速办妥,就算碰到熟人打个招呼,也没什么稀奇。
等裴厚德紧赶慢赶地回来,拆迁办的人已经要去老年活动室准备开动员大会,他继续干坐着,死等女儿回来。
林西成回到车里,笑着说:“我妈真能搞事情,她怎么想到的。”
文文说:“碰到熟人吗?”
林西成点头:“可我本来就是这里的人,出现不是很正常吗,弄堂里的人又不知道我们在一起。”
他们说着,就把车开远了,林西成问文文:“如果告诉你爸爸,你会分他三分之一,是不是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文文苦笑:“三分之一怎么够,据说和我妈四六开,没我什么事的。我们还要做好准备,给了钱之后,他还继续来纠.缠,不过他比我妈妈好对付,骨子里还是很懦弱的。”
上午才控诉了生母,这会儿又说父亲的不是,林西成觉得对文文太残忍了,于是岔开话题:“唐娇来消息了吗,结婚的事怎么样了?”
文文低头看手机,微信里安安静静,她说:“娇娇可能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