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玉芬本就是心软的人,听着丈夫说,眼睛已经泛红了,说道:“你想怎么办,我都支持你,要不要拿点钱给她,做这个手术很贵的吧,她是不是也在重症室里,我听美丽说,张春现在躺一天就两万多块。说心里话,大的钱我们实在没有,几万块的话,还是匀得出来,儿子已经给我钱了,不会影响娇娇结婚的。”
唐志明说:“我自己有点私房钱,本来想结婚那天一起加到红包里给娇娇的,现在就当借她的,以后再还给她。”
姚玉芬笑道:“我今天想通了,不要死撑面子,亲家和小郭手里有钱,人家也不跟我们计较,反正动迁款下来,我们能再给他们补上的,给娇娇买车子啊,以后她生小孩请月嫂的钱都我们来出。现在手头尴尬是因为时间尴尬,老公,我们放轻松点,开开心心把女儿嫁出去,好不好?”
唐志明说:“我拿钱给唐红霞,你不生气吗?娇娇知道了,会不会骂人,唐姚说没告诉他妹妹。”
姚玉芬笑道:“我是不生气的,女儿么还真不好说,就不要告诉她了,她还要照顾文文呢。”
说着,不禁感慨,再次跟老公确认:“真的吗,文文把房子过户给成成了?”
唐志明点头,说:“国庆说文文这小孩不简单的,真被他说中了,你想想要是文文没过户给林西成,裴厚德今天讲不定就搞成功了。到时候钱都转到他户头上,别说文文了,我看张春躺在医院里,都指望不到他拿钱去救的。”
他们说着话,听见路口铁门开合的动静,姚玉芬利索地下楼来张望,见是走掉了几个人,而裴厚德佝偻着背站在路口目送,然后慢吞吞地回去了。
夜已深,林西成补了一觉后醒来,出去找地方吃饭,回来时给文文带了一盒雪糕。
冰冰凉凉的甜,会让人觉得舒服一些,文文一直被伤痛折磨着,止疼药药效一过,她就疼得饭也吃不下。
今天傍晚,她给爸爸打电话了,明确告诉父亲,动迁款下来后,一家三口平分,一分钱也不会少,但前提是,他们离婚。
文文想要父母离婚,并不是因为他们感情不和,或是恶心父亲出轨,这些如今都是小问题了,她只是想保障妈妈之后的治疗费用,想完全和爸爸切割开,不作为妈妈的财产甚至遗产,不愿多给爸爸一毛钱和任何支配权。
她给爸爸两个选择,离婚拿三分之一,或者随便他怎么样,一毛钱都不给。
裴厚德在电话里大骂女儿,威胁要到法院去告她和林西成,文文很冷漠地说:“要是能让你们告赢,我何必走这一步,你只管去告,咨询律师费很贵,你不是才做了一份委托代理授权书吗,那张纸很贵吧?”
裴厚德气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请来了几个朋友,商量下来,他只有选择离婚拿钱是损失最小的。
毕竟之后的钱根本不在她女儿名下,小姑娘才二十三岁,两口子都还没退休,告她不赡养老人都告不上,刚刚大学毕业的人,拿什么钱养老人。
而房子过户的事,手续齐全、程序合法,哪怕认为售价太低交易不公平,要撤销交易,那也该是文文自己去提起诉讼,她不告,谁也管不了。
一切的错,错在当初,只在房产证上写了女儿的名字,他们夫妻俩以为最好摆弄的孩子,狠狠地扇了他们两巴掌。
裴厚德到死也不会想到,最初的最初,文文这么做是为了从妈妈手里留住钱,好分一半给爸爸将来养老,即便文文现在告诉他,恐怕他也不会相信了。
事情发展,完全不受任何人控制,但文文那一步走对了,她不后悔初衷,可也回不到初衷了。
“还吃吗?”
“明天买个巧克力味的好吗?
“我现在就去买。”林西成说,“便利店就在门口。”
“不要,我醒着的时候,你别离开我。”文文虚弱的眼睛里,有微小的光芒,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下,只要林西成在身边,她就还有勇气和信心支撑下去。
林西成说:“周一我不请假,你动手术那天我再请假,虽然白总让我直接多请几天假,可那样不行,我不把工作稳定下来,怎么保障以后的日子。”
文文点头,用左手摸了摸林西成的脸颊:“动手术那天,你也别请假了,有汪阿姨和姚阿姨在,我不怕的。我希望你们所有人,都能正常地生活和工作,你们活得好了,我才会觉得有指望。我很快会好起来的,现在我妈再也不能欺负我伤害我了,如果我还不好好活着,对不起你们,也对不起我自己。”
林西成亲了她一口:“不怕,白总为你请了最权威的骨科医生,一定能继续弹钢琴的。”
文文则说:“万一、万一我要坐牢的话,你等我出来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