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死也是一种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事,多站一刻,对人世就多几分留恋。
这女人多半也和她们一样,是获罪官僚的家眷,侥幸不死,被送到了这里来。杨筠宓很少出门交际,对祁京中的闺秀都不怎么熟悉,顾云听和她也是半斤八两,别的姑娘要么自恃身份不愿与她往来,也有些是被她的凶名震慑住,再要么就是恐被人说些高攀低就的闲言碎语,不敢和她往来。所以她认得的人里,大多都是来找过麻烦的,很少有真正安静的女儿家。
两人都不认识她,也就不敢擅动,免得惊了对方,反而害得她掉下去。
“如果没管事姑姑发现她夜半不睡,随意走动,她一定会被罚的。”杨筠宓忧心忡忡地道。
大家的境遇都相似,出于兔死狐悲之感,对于这些年轻的女孩子来说,偶尔也还是会有些恻隐之心。
“大牢里有那么多机会,她都没有寻死,撑到了这里,更不会真的想不开。”顾云听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占了多半,难免会有想一死了之的时候,这些人从前都是闺阁中养尊处优的清高小姐,忽然到了这步田地,给别人为奴为婢的,落差之下想寻死再正常不过了。这时候去劝,她反而会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不想活着了。”
“那怎么办?”总不能真的放任不管吧?
冷眼放任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在生死边缘挣扎却不施以援手,未免太过无情。
“不怎么办,别人的命,又不是我的,我管她呢?”顾云听小声嗤笑。
“你这人怎么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杨筠宓撇了撇嘴,小声吐槽着,就要向外走,却被顾云听拉住了手腕,“你做什么?你不管,我去管也不行?”
“惊动了管事的姑姑,你也会受罚。”顾云听淡淡地道。
“不是,这就奇了,你自己说的,是我们的性命,死活都不关你的事,你管我呢?”杨筠宓被气笑了,道。
“你与我同吃同住,如果你受罚,我也会受累。傍晚你吃了我一个馒头,怎么,这就要恩将仇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