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会记得你?”
顾云听退了几步,背后是桌案,桌案后面就是窗。可窗户上了木榫,又是朝里开的,开窗时势必会引起对方的注意。
站位太过于被动,顾云听垂眸,灿然一笑,再抬眸时,眼底的戒备都已经收了起来。
如果不是叶临潇对这个女人的一颦一笑都太过熟悉,他怕是都要相信了。
顾云听打量了他几眼,道:“我前些时日病了,人也有些糊涂了,所以陈年往事,难免会记不清。不知先生来此是找谁?听说祁国之中,另有一人与我容貌十分相似,先前也不是没有人错认。”
“没有第二个人。”叶临潇知道她心中防备,不应该再凑上去刺激她,但不可否认,哪怕当初顾云听故作疏离的时候,也绝不像现在这般冷漠。
他有些控制不住心底的躁动。
“或许真的没有,”顾云听一哂,“可是啊,你们每个人都各执一词,我明明谁都不认识,为什么要选择相信……”
她话未说完,连自己都有些怔忡。
这些话她应该是不会说出来的,无论是面对谁,她都把心里话藏得很好。
顾云听眉尖微蹙,在殿内幽微的光线里仔细看着面前青年的眉眼。
无论是楚江宸,还是先前遇见的那两位“不速之客”,她们或许都与长着她这张脸的人相识,可真正与这具身体原来那位主人相熟的,或许是现在站在她眼前的这一个。
顾云听并不认为原主残留的意识会让她这个后来者也产生如此强烈的熟悉感。
除非——
“你真的认识我?”
顾云听的表情从漫不经心渐渐变成一本正经的样子。
叶临潇一直看着她,无论是对方多细小的动作都被他尽收眼底,自然察觉到了这种变化。
“你我是结发夫妻,又岂会不认识?”
“结发夫妻?”顾云听挑眉,不禁笑了一声,“楚江宸也说我先前与他是两情相悦,先生不妨猜猜,这种鬼话我会不会相信。……你若要说认识我,那我只问你,我是谁?”
这分明是连她自己都不能确认的答案,但她隐隐有一种微妙的预感。
或许这个人真的知道。
“……”
叶临潇不禁皱眉。
这个问题问得便有些古怪。
楚江宸说她是“云无恙”,而曲成双又告诉她,云无恙死了,她是取而代之的“顾云听”。对于一个失去记忆的人而言,她自己都无法分辨这个问题的答案,又怎么会用这个问题去证明自己所遇见的这一个究竟是不是故人?
殿内的角落里是有烛火的,又因担心打搅了殿宇的主人好眠,所以光线并不刺眼。
烛火虽微弱,却也照得清对方的脸。
叶临潇望进那双桃花眼中,视线交错时,忽然从对方藏起的情绪里察觉到了一丝端倪。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道:“你啊,自幼年时家中遭遇变故起,便被人称作阿毁,是不是?”
“!”
顾云听一怔,神情有几分错愕,“你怎么可能……”
这分明是另一个时空里的事,他又怎么可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