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阳在心里嘲笑他的幼稚,“谁让你关机了呀。”
“我手机没电了。”
单阳无语地看着他,“我不是告诉过你数据线收在哪儿了吗?”
缪谦修从兜里掏出手机,面无表情地递给单阳。单阳瞪着眼睛看了半天,只好认命地接了过去,绕开客厅,去找数据线充电。金元宝喵呜一声跟了上去,拿脑袋不停地蹭着单阳的裤腿。缪谦修爬过去把金元宝抓了回来,一人一猫脑袋凑在一起,开着平板玩抓小鱼的游戏。
单阳进厨房,用储存的冻虾仁做了牛油果意面,又从金元宝的包里拿出猫粮,按照说明给金元宝做了晚饭。两人一猫围着电视,坐在地上吃晚饭。时间有些晚了,各大电视台都结束了新闻联播,进入了晚间黄金档的电视剧时段。《黑与白》正在热播,剧情进入到一个小高峰。反派中出现了一个智商足以匹敌男主的特务角色,从蛛丝马迹中逐渐将怀疑的目光放到了一直掩藏身份的男主身上。单阳把遥控器放下,端着盘子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蒋起饰演的男主为了洗脱嫌疑,故意在一场交火中受伤。蒋起穿着沾染血迹的白色衬衫,站在秋天染黄的梧桐树下,眼神看起来又茫然又无辜。单阳忍不住赞叹,人长得好就连呼吸都是净化空气。
缪谦修从盘子里抬头,瞥了一眼蒋起,皱眉,“我比他好看多了。”
金元宝也从盆里抬起脑袋,胡子上黏着一颗猫粮,喵喵叫了两声,像是在附和。
单阳觉得好玩,故意逗他,“有吗?我怎么觉得是蒋起好看些呢?你自己再想想?”
缪谦修放下盘子,很严肃地思索起来,安静了好几分钟。单阳怕他生气,正想着说几句玩笑话把话题岔开,缪谦修突然开口,“不,我还是觉得我好看。”说罢还非常肯定地给自己点了点头,又埋头继续吃虾仁。
单阳凑过去,迅速在他的唇上偷了一个吻,“嗯,是我看走眼了。”满嘴都是奶油味。
吃完饭后收拾好,单阳抱着笔记本写工作心得,缪谦修抱着金元宝又玩起了大猫抓小鱼的游戏。单阳用脚踩了踩金元宝毛茸茸的背,好奇问道:“今天金元宝怎么过来了?”
“被抛弃了。”缪谦修简单说了几句。奶奶在网上发现一个有趣的老年人游日本的旅游产品,趁着天气好,拉上爷爷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单阳合上笔记本,双手把金元宝拎起来,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可怜的元宝被抛弃了,来,我们去洗爪子睡觉。”
金元宝喵喵应了两句。
晚上休息的时候,金元宝窝在缪谦修和单阳的中间,把被子压出了一个峡谷。单阳在峡谷的这一端看着同样侧躺着的缪谦修,他正用手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元宝挠脖子,眼神很温柔。单阳忽然觉得好笑,虽然缪谦修看起来总是一副气鼓鼓略凶的样子,对金元宝很是嫌弃,但实际上却有颗柔软的心。他这么想着,闭上了眼睛,抿着嘴笑。
额头上传来湿热的触感,然后是唇角。
“晚安。”缪谦修轻柔地说道,用手抚了抚单阳柔顺的头发。
其实这样也不错。单阳打了一个哈欠。也许看起来并不完满,但自己一点也不贪心了。
金元宝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赞同。
没有进入主持人行列之前,单阳虽然有所了解,但从未真正意义上地认识到这份工作的含义。主持人,作为观众,似乎首先想到的是“主持”;但是作为主持人本身,他第一个关注的却应该是“人”。这个“人”,应该有足够的个性,足够的魅力,足够的涵养,给观众带来收获,为他们带来愉悦的感受。我们的观众已经不仅仅满足于一个彩色小盒子带来的神奇感。他们想要更多的自由,这种对自由的掌控欲,逼迫着娱乐节目的变革,也对于主持人本身有着更苛刻的要求。
没有什么人,能比多年的老主持人更能体会个中滋味。单阳渴望着能和赵亮有更深层的接触,从他身上汲取前进的力量。
和大多数文艺工作者一样,赵亮是个“表里不一”的人。尽管《明天不上班》是全国数一数二的综艺节目,赵亮本人也是出了名的“快嘴”,但到了台下,他经常是安静地坐在角落里,戴上节目里不会出现的厚重眼镜,一脸严肃地陷入自己的世界,让人难以接近。单阳不想太过唐突,带着明显的功利心去讨好赵亮,只能不断地在日常的工作和演出中磨砺自己,试图让自己更加出彩。
每周录制日的下午两点,节目组照例会开组内会议,讨论节目的编排和内容。ABC的娱乐组是非常有经验的制作团队,汇集了全国优秀的娱乐电视节目制作人才,每一次会议上的头脑风暴都能给单阳带来暴风雪一般强有力的冲击感。之后三点,节目团队开始进行彩排,如果没有意外,所有人员都会提前聚集。赵亮虽然是主持人团队中资质最老,节目任务最多的成员,但是极少缺席彩排,总是以极其认真地态度对待每一场排演。这一点也让单阳尤其佩服。
一个主持人,可以不一定是观赏价值高的,也不一定是风趣的,甚至不一定需要有亲和力,但一定得是真诚的。虽然观众们总是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姿态来审视台上的这些人,但最冷漠的观众总是有最敏锐的洞察力。他们往往能以一种近乎本能的敏感感受到主持人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真诚”。毫不敷衍观众,尽可能得服务于观众,将观众融入到节目本身中来。
值得庆幸的是,多次排演下来,单阳也终于以自己的努力,给赵亮留下了不错的印象。首先,单阳善于站位,这对于一个新得才出厂的主持人而言,实在是太难得的品质。大多数主持人在职场的最初始,都找不准自己的定位。他们不知道摄像机在什么地方,不知道何为机位和站台,全场乱飘,总是让自己的搭档在台上尴尬地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