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亭北便一如从前那般,呆在花盆里,探出自己的小花瓣,白天便陪在那人身边,听他说许多许多的话,讲许多许多故事,努力的喝水晒太阳,晚上便加紧修炼吸收灵气。
他近乎虔诚的等待着,日日夜夜的等待着化形的那天,偶尔忧虑偶尔雀跃,自己化形后该长什么样呀?那人是个那般好看的男子,自己若是相貌丑陋可怎么办?他身材那般高大,若是自己矮矮小小又如何是好?
越想,就越心急如焚。越是心急,就越是做不到。华亭北沮丧得近乎快疯了,那人眼角新添了皱纹,细腻的皮肤也似乎皱了许多,却依旧温润如玉的温声安抚着他:“无妨,你天资聪颖,总会化形成功的。”
我当然知道,总有一日我能化形成功,可我等的不是那个总有一日,而是和你约好的,一起踏遍这大千世界。
直到有一日,男人出去了一趟,便再也没有回来。他走的时候,步履已经有些蹒跚了,身子也不像以前那般高大了,他只是笑着同他柔声道:“阿北,我出门一趟,你在家乖乖等我可好?”
华亭北乖乖的点点花瓣:“那你可要早些回来呀。”
他点点头,好看的眸子莫名的闪烁了一番,便什么也没说,转身缓步出了门。
那天,那人未归,华亭北怔怔的数着自己的花瓣,其实他已有了妖灵,根本无需浇水日照,他只是习惯了,习惯了那双温暖的大手会捧起他的花盆,为他浇水,带他晒太阳,同他说说话。
次日,那人依旧未归,华亭北的花瓣都下垂了几分,他有些低落的想着,或许是临时有事出了远门?带个花盆出门也确实不大方便,算了,那就原谅他吧,只是,他什么时候回来呀?
第十日,他依然没有回来。不行了,华亭北要生气了!他再不回来,等他以后回来了,一定要好长好长的时间不理他,要他精心的为他浇水、松土、说故事才会原谅他!
四季交替变化了一轮,思念如烈火一般灼伤着他并不存在的心脏,每日每夜,他一点一点的将自己的根须从花盆里拔了出来,用尽了气力向着屋外走去。拔根之痛,撕心裂肺,却不抵他胸腔那股令人焦灼难耐的折磨。
委屈呀,以前,都是那人小心的捧着他的花盆,温声同他说这话,坐在池子旁晒太阳的呀。
他还记得,他妖灵初生,懵懂混沌之际,在那池边同他说了话,那人惊喜万分,笑得比那灿烂的阳光还要绚丽几分,他抱着他,在院子里走了好多圈,方才意犹未尽的说道:“柳迷归院,欲远花妖未得。谁写一枝淡雅,傍沈香亭北。谁曾想,你竟是恰巧在这亭子的北侧开了灵智,日后你便跟我姓华,名亭北如何?”
华亭北懵懂的答了声好,那人勾着嘴角:“以后便是我二人相依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