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乐愣了一下,也不知道突然哪儿来的勇气,就那么直愣愣的顶了过去,他语气强硬:“是不是我吃的东西,只有我说了才算。”
可刚说完就后背猛地发凉,果不其然,奶奶停了几秒钟,就开始满脸通红的大吵大骂。
“反了你了!翅膀硬了!我说不是就他娘的不是,狗娘养的玩意儿!和你娘一样,不知道哪儿来的清高劲儿!我斌子是怎么生出你这么个货色来的!”
奶奶骂得脸红脖子粗,她伸出粗糙的手指头来,一下一下狠劲儿的戳在唐乐的脑门上,戳得他几乎有些站不稳。
唐乐皱眉,他自从发觉到妈妈可能已经远走,并且自己有可能找到她,和她一起离开大山,过上最平静安稳的日子,远离爸爸和奶奶的那一刻起,他就莫名其妙的胆子越来越大,好像下一秒自己就是一个足以在社会上横行霸道的地头蛇一般。
唐乐心一横,他的目光猛然冰冷下来:
“我打哪儿来是你说了算,但是我给哪儿去是我说了算,这种事别给我下定论。”
奶奶似乎从没有见过他如此横的一面,猛地一下也没有反应过来,可等反应过来了之后,差点被气得背过气去,她端起刚刚盛好的滚烫的饭,一扬手就砸在了唐乐的脚上。
“嘶——”
滚烫的汤汁很快就顺着帆布鞋的缝隙渗进去,烫得他忍不住咬牙倒吸了一口凉气,可始终忍住没有继续说话。
奶奶气得颤抖,她指着大门口:“你他娘的给我滚,吃屎去吧!我他娘的下辈子再来给你做饭!”
唐乐沉默,微微低着头,刘海挡在他的额前,一片阴影,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看到他干裂的嘴角倔强的下垂着。
“滚啊!”奶奶又吼了一声。
唐乐漠然的拾起床上放着的书包,提起牛□□也不回的大步走出了出租屋,身后奶奶的骂声越来越远,选得几乎快要听不清。
也好,耳根子终于清净了。
下午前两节是化学课,化学老师是个秃顶的怪老头儿,老头儿的眼神像雷达一样到处扫射,落在人身上都让人不由自主颤一颤。
所以唐乐迟迟没有敢动手,只是把手一直放在书包里,惴惴不安的摩挲着牛奶的瓶子。
直到倒数第二节 课的上课前,他才趁旁边的人都不注意的时候,撕了半片面包放在嘴里含着,直到含化了之后也不咽下去,而是再浅浅的含了点牛奶在嘴巴里,然后静静的坐在座位上,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唐乐一边看着缓步走进来的班主任,一边感受着嘴巴里要命的触感。
其实面包和牛奶他都很喜欢,只是以这种恶心死人的方式含着,再想想一会儿更恶心的画面,唐乐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能直接吐出来。
但效果还是立竿见影,虽然直到他顺利的在上课时间站在学校门口的时候,脑袋里一回放着他刚才哗啦啦吐了一地的白色玩意儿,就忍不住犯恶心,但是心里还是怀揣着快要破土而出的兴奋。
唐乐感觉自己已经亢奋到快要跳起来了,这比过年时妈妈给自己从镇子里带回来新衣服还要让人兴奋。
他要见到妈妈了!
而且,这一次见面的不止是妈妈,还有可能是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被温暖的阳光所包围的世界。
唐乐其实对这个市并不熟悉,来了这么两个月的时间,他的活动范围也仅限于塘口实验中学的附近几条街道,要说去过的最远的地方,应该就算“澡生贵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