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这两个字来形容他都是侮辱了他,而他的存在也无时无刻不在告诉曹貂,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有的时候真的比人和狗之间的差距还大,同时也彻底打碎了曹貂那“其实我还挺有天赋”的自信。
但那个少年却给了曹貂另一种层次上的安慰。
“说实话,我实在是太厉害了,绝大多数师傅都在十天之内被我超过了,只有曹貂你浪费了我一个多月。”
“在庸才里面,你还算比较厉害的那一类了。”
“加油啊。”
.....虽然安慰的方式很奇特。
但不可否认,在那少年的面前,天阉压根不重要,那是啥?他眼中的人恐怕只有两种:庸才和自己。
结果到了最后,他反而和那少年混熟了。
但时间总是在流逝。
三年的时光一眨眼就过去了,肯定自己的年轻人成为了新的皇帝,心高气傲的少年也孤身走进了浮云山。
那次就是永别。
“阿貂....朕快死了。”
“是,陛下。”
“朕死后,循正....朕的弟弟会登基,而朕的儿子就交给您了,你一定要抚养他长大,然后辅佐他登基,不要让循正那家伙把持了皇位,我们当初那么辛苦打下的江山,可不能旁落到他人手里。”
“是,陛下。”
“阿貂...朕,朕....朕不想死啊...朕.....!!!”
“陛下。”
“....怎么了?”
到这里,那个人的呼吸已经逐渐低微了,刚刚那一声声怒吼就是他的回光返照,而曹貂也终于按耐不住了。
他缓缓开口:
“对您而言,陆行舟究竟是什么呢?”
“陆....行....舟.....”
已经年迈的那个人嘴唇微微颤抖,接近模糊的双眼陡然一清,那一刻曹貂仿佛又看到了其年轻时的样子。
紧接着:
“对!陆行舟....阿貂!你要防着他!不能让他鱼死网破......”
那个人没能说到最后。
而曹貂也不想听。
因为那不是他想要的回答。
但无论如何,那个人的恩情他必须要报,他曾经权倾朝野,也曾经武功盖世,所以他已经没有什么追求了。
若非那个人的托付,他当年就随之而去了。
百年下来,
他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那个人的儿子孙子都登上了皇位。他本想就这么离世,也算不辜负那个人的托付,然而有一天,那个人的孙子却突然找上了自己,将自己请出了地心殿,却是为了对付一个人:
陆行舟。
他曾经一度不敢去想这个名字,也一度在浮云山前止步,没有敢去见他,但最后的最后,他还是逃不过。
恩情。
情义。
“.....或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不用和你反目,也对得起我的本心。”
----这是骗人的。
事实上,曹貂自问最对不起的,就是陆行舟了,毕竟当年陆行舟走进浮云山的时候,他没有任何作为。
不过他真不愧是天才啊。
居然都成人仙了。
了不起。
“太祖对我恩重如山,没有太祖,就没有如今的曹貂。恩大于天,自然要用命去还,或许自从百年前我在地心殿里得到这门代命之术后,就一直在期待有这么一天吧,像这样身死,也算是我的夙愿。”
药王寺的残垣断壁旁,曹貂一边跌坐在地,一边低声呢喃。
他的声音很小。
但没关系。
“你应该能听得到吧。”
“......说。”
“我在浮云山的山门前的镇山石下面埋了几样东西,那是我当年在地心殿里得到的,全部送给你了。”
“这算什么?”
“........”
曹貂想说是补偿,但话到喉咙却又说不出口了,这算什么补偿,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没有任何意义。
“抱歉。”
话音刚落,曹貂那本就裂纹密布的身体就彻底破碎,牵一发而动全身,转瞬便化作了漫天的飞沙。
.....................
神都城,国子监学宫,春秋殿。
【周书】哗啦啦翻页,这次直接停留在了倒数第二页上,桌案上的笔墨漂浮而起,便在书页上挥洒开来:
“天圣历十三年一月初二,星坠。”
“大周曹貂,得奇术后,以命换命,代天圣帝而死,亡于药王寺。”
“春秋笔注:
百年回首岁月迁,
代命偿恩再无偏。
平生愧事终无数,
老去恩义只自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