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宵跟他打了一声招呼就麻利进了浴室洗澡,“天,怎么这么多水!徐朗,你洗完澡忘关水了吗?”
“嗯,不小心忘了。”卧室里传来一声低沉的应答。
何宵听见也没多想,这种蠢事徐大少爷也没少干,他好好洗了两遍,才吹干头发爬上床,小心搂住睡在床边的人。
已经把身体捂热的人不动声色地回抱住对方,“玩得开心吗。”
“嗯,你都不知道我跟他们说我对象是个男人的时候,他们那表情,哈哈!”
黑暗中那双眼睛闪过一丝亮彩,却又在对方兴高采烈地讲述今晚的各种乐事时,渐渐归于沉寂,没有他,何宵一样可以很开心,这样……很好,可是为什么……很难受……
徐朗想通了,何宵也没真狠心把工作辞掉去做家庭主夫,几个朋友见过面之后,联络也多了起来,何宵虽然有点奇怪徐朗反应太过正常反而显得有些反常,可是又说不上来究竟反常在哪里,也只有当做是最近一周一次的心理治疗起了效果。
他本来觉得他跟徐朗你情我愿,大大方方承认自己有男朋友,没什么不好的,除了觉得世界都崩坏掉的贺佳,张炀和尚城只是开始有些意外,后来也都很坦然,也许是因为既是同道中人,又是熟人,反而跟何宵越发熟络起来,隔三差五就要何宵带男朋友出来,何宵有苦难言,天知道他多想把自己男票介绍给朋友认识,可是徐朗……就算他现在看起来情况一直很好,何宵却还是不敢轻易冒险,只能绞尽脑汁地想托词拒绝,让他烦不胜烦。
乔予大摇大摆去找了他一回,让刚刚相信他跟晏海没有关系的杂志社领导又像打了鸡血一样地重视起来,何宵不愿意提高自家男人的曝光率,只能厚着脸皮去求乔副总,也算应付交差了。
A市的秋天很长,可是一眨眼冬天还是悄无声息地到了,何宵考虑家里要不要装台空调,可能是一个人睡真的有点冷了,他晚上被张炀他们叫出去玩,每次回来,徐朗身上都是凉冰冰的,他得抱着捂很久才能热起来。
何宵觉得生活越发叫人满意,爱人虽然还在进行心理治疗却并没太过影响他们的生活,朋友不多却都很仗义。
“我说何宵,你他妈到底什么时候把男人带来!老子都快好奇死了!”张炀搂着一个身形纤瘦的男孩子,灌了一肚子酒又开始扯这话题。
“你这里都是狼,带出来带不回去了你负责?”何宵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何宵你至于?”
“何宵你是不方便吧?”尚城看着他为难的神情,有些了然地道。
“算了,算了,炀子,你也别好奇了,何宵是干媒体的,说不准把的不是个大明星,也是个有来头的,人家不方便见,就别勉强了。”贺佳帮腔道。
张炀仰头灌了半扎生啤,“你他妈懂个屁,我就是看他天天一副我男人最大的夫奴样儿不放心,他要是真找个能过日子的,我也不说他了,要碰上个只是玩玩的,像他这样掏心掏肺的,哪天分手了,虐不死他!”
何宵知道这几个朋友是真心为他考虑,他何尝不想大大方方地跟所有人说,这我男朋友,帅吧!人该知足不是吗?比起上辈子,如今已经好得太多太多,可是要真那么容易满足,这世界不就美好了吗?
街上的夜风凉得透骨,何宵裹紧了身上的棉外套,晚上喝了点酒,今天玩得又有点晚,何宵掏出钥匙开门进屋的时候,家里黑得吓人,唯有浴室里的水哗啦啦流得欢快,他以为徐朗又忘关水了,拉开浴室门差点被淋浴下黑漆漆的影子吓得叫出声来。
“为什么……不打电话。”
低沉沙哑的嗓音在狭窄的空间内混杂着水声,透着一种惊悚片里才有的诡异。
何宵伸出发颤的手摸到墙上的开关,灯亮起的一瞬间,他才看见本应该在卧室睡觉的人,此时衣服穿得整整齐齐站在淋浴下面,湿透的衬衫长裤贴在身上,脸色白得像鬼一样,溅到身上的水冷得像冰。
何宵不知道他是怎么把人从冷水下拽出来,逼他重新去洗热水澡,然后失魂落魄地跑进厨房去煮姜茶,折腾到半夜,被那人裹进被子里的时候,何宵终于咬着被子掉下了眼泪,难怪要他回来的时候打个电话,这样他才能若无其事地在他到家前回到卧室装睡,扮出一副我很正常,你不用担心的姿态,难怪平时暖得像个火炉的人总在他外出回来时浑身发冷,他没想到对方会用这种方式来克制自己的情绪,更没想到他竟然蠢到现在才发现……
☆、我哪点儿配不上他
那晚上的事情,两个人都没有多提,只是何宵虽然还会时常与贺佳他们通电话,晚上却是再没出去过,他明白做人不能太贪心,他既然已经选择了这个人,就要接受他的一切,哪怕真的要将自己锁进对方狭窄的世界中,也是拥有这份重新拾得的幸福必须付出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