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甘之如饴(1 / 2)
“主子!”苏沫儿看到布木布泰如此,当即上前一把扶稳住她的身子。
“后来皇父就出了好多血,再后来……十叔过来了,就带我们回来了……”福临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母亲此刻脸上早已经变得惨白一片,兀自的垂着头道。
布木布泰听着福临的话,哪里还会不清楚为何多铎刚刚会说出那些话来……
原来,原来真的又是因为他们。
“主子,您先起来罢……说不定,说不定摄政王没事呢。”苏沫儿看着自家那脸上没有一点儿血色的主子,目光往里头看了一眼,虽然觉得这句话便是自己听了也觉得无端的心虚,但还是坚定了语气道。
“额娘,额娘……儿子不是故意让皇父受伤的,儿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遇到大熊……”福临这一下终于抬起头来,看着布木布泰的眸子里涌出来一行泪。
“你……”布木布泰看着眼前的儿子,嘴角动了动却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
因为这个孩子,他受伤了,不知道如何……
这个孩子是她的孩子,她又能够如何?责罚吗?自然是不可能。
说到底,到最后,最是为难的,难受的,抱歉的人……就是她布木布泰了。
轻轻呼了一口气,布木布泰拿出帕子轻轻的将福临脸上的泪痕抹去,顺带着抹去那点点血迹。
待得擦拭干净之后,布木布泰又拍了拍福临那一身沾满了灰尘的衣裳,“你们随陛下去梳洗一下,换一身干净的衣裳罢。”
“是。”四周伺候的人早已经候在了当下,之前便有人提出来了这句话,却被福临一句话呵斥得不敢再说。
现在布木布泰说了之后,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气,上前再度劝说小皇帝。
“额娘,儿子不去……儿子要在这里等着皇父醒来,儿子要向他请罪。”福临没有理会身边的那些人,只是摇了摇头,看着布木布泰的眸子里带了几分哀求。
“陛下听话,去洗漱罢,摄政王这儿……额娘守着就好了,你是他拼了命救回来的,既然他救下了你,他便不会想要看到这么失魂落魄,不像帝王的模样,你难道忘记了他跟你说的话吗?”布木布泰看着福临,摇了摇头,拒绝的话虽然很是柔和,但那语气却是如此的不容置喙。
福临眸子闪了闪,犹豫了一会儿,再度回头看了一眼,最后终究还是用力的点了点头,“是,儿子明白了,儿子这就去!”
说完,福临用力地擦了一下眼睛,深深地看了一眼屏风里头,便转身朝外面跑了。
看着福临的身影消失在屋里,布木布泰轻轻呼了一口气,眼睛里头的泪水终究还是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主子……”苏沫儿哪里不知道自家主子刚刚其实一直都是在忍着的,心里难受的同时,努力将布木布泰扶起来,让她在一旁坐下,“主子应该相信,摄政王殿下吉人自有天相,毕竟之前那么多苦难……不都过来了吗?”
布木布泰坐在椅子上,目光呆呆地望着里头那些忙活来忙活去的太医,听着他们自屏风里头传出来的窃窃私语,嘴角的苦涩越发的明显。
那个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身影……明明今日个早晨还是如此的耀眼夺目,让她忍不住觉得满心欢喜。
有道是世事无常也要一朝一夕,可为何这一天都没有过去,事情就变得如此了呢?
眼里的泪水不受控制的就流了出来,布木布泰轻轻呼了一口气,垂下头,伸手将眼角的泪水拭去。
她不能够哭,在这个时候她的身份不允许她有一丝一毫的僭越。
她不能够哭,作为太后,在这个时候她必须掌控整个场面,安抚或是提防那些因为多尔衮出事而变得心思不一的人。
可是……没有人知道她此刻忍得有多么辛苦。
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布木布泰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多尔衮,你知道我此刻有多么害怕,心有多痛吗?若是你有一丝一毫的怜惜我,那就拜托你……拜托你一定要安然无恙的醒来。
苏沫儿看到自家主子几乎将身子蜷缩在一起的模样,眼里说不出的痛惜,咬了咬牙,还是伸手将人扶将了起来。
“主子,喝口茶罢。”苏沫儿将人扶起来,端了一杯茶过去,放低声音道,“待得过会儿摄政王殿下醒来看到您这般模样,怕是又要心疼了。”
布木布泰愣了一下,眸子里有些恍惚,几乎是愣愣地问道,“他什么时候醒来?”
苏沫儿惊了一下,手里的茶顿在了半空中,这般六神无主的主子,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什么时候醒来……她自然是不知道的,可是她有一种感觉,若是自己不说,眼前这个人,怕是真的会承受不住。
脸上闪过一丝苦笑,苏沫儿蹲下身来,顾不得身份的僭越,伸手握住了布木布泰的手,“主子,你该相信,摄政王殿下过会儿就立马会醒来的,毕竟他……他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不是吗?”
想到最后,苏沫儿轻轻呼了一口气,将这句话如同救命稻草一般说出。
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这句话在布木布泰的脑袋里轰然炸开,是了……多尔衮他向来答应自己的事情都做到了,今日他定然也能够及时醒来,告诉自己……他没事。
一刻钟后,满头是汗的几位太医跪在布木布泰面前,脸上的神色各不一样。
“启禀太后娘娘,摄政王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今夜子时之前若是能够醒来,今日之伤便无虞,但是……”当首的太医看了布木布泰一眼,缓缓地将情况汇报开来。
听到前面一截,布木布泰悬着的心终于松了一口气,但是后面那一个欲言又止的但是,却又让她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便是连那一个“今日子时之前”都忘了。
顾不得太医的犹豫,布木布泰站起身来,“但是什么?”
太医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布木布泰,又垂下了眸子,“但是摄政王身上似乎早已经身有恶疾,老臣不才,不敢乱下结论。”
早已经身有恶疾?听到这句话,布木布泰不由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他何止是早已经身有恶疾,他是早已经在鬼门关徘徊的人啊……
听到布木布泰那一句嗤笑,几个太医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有道是上面的人的心思莫要去猜测,可是这太后娘娘这感觉是又哭又笑的……是为了哪般?
眼里闪过一抹晦涩,布木布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太医们,“你们都下去罢,这里交给我们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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