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臣...
卿的年岁也不小了,日后总要成家,没有宅子如何能行。皇太后慈祥的笑道。
王瑾晨深思着皇太后的话,心里不禁泛着嘀咕,臣,谢主隆恩。
从武城殿出来,东边便是高耸入云的明堂,王瑾晨不解的问道:殿下平日都在宫中,为何会记得那座宅子?
高延福解答道:修文坊曾是废太子李贤的故居所在,因此殿下曾在修文坊落过脚,赐你的宅子是东宫属官的旧宅,哦,秋官尚书李轻舟的府邸也在修文坊,与您那个宅子只隔了几条街,宣德郎福缘不浅啊。适才李轻舟唤王瑾晨进门吃饭的话碰巧被这个内臣听见,李尚书如今仕途正盛,又得殿下器重,拜相也只是差个宰相的头衔了。
福缘王瑾晨哭笑不得,下官得先回趟官署...
宣德郎只管回去,宅子咱已经派人去打扫了,殿下也交代了里面的置备,家僮们认得你的官服与鱼符的。
有劳高内侍。
初夏的太阳顶在头上,王瑾晨低头看着随自己走动的影子频频叹气,这是得了一座宅子还是一座笼子呢。
刚从南门出来,一个穿短褐的小厮便催车夫将马车停在附近,随后从车上跳下追上前道:王主簿留步。
王瑾晨闻声止步,扭头盯着追上前的来人,你是?
小人姓邹,名福,是秋官尚书李轻舟的贴身仆从,特来请王主簿过府,陪主人与姑娘一同吃个晚饭。
王瑾晨扭头看着天色,日晷慢慢朝东移动,离宵禁没剩多久,邹福见她犹豫便自作主张将马车赶来,王主簿请上车,阿郎已在家等候,还特意请了从越州来的厨娘做菜。
仆从机智的话让王瑾晨连拒绝都不好意思了,只是多疑的性子让她没有立马随他上车,邹福便又拿出信物,这个是三姑娘拖小人给您的东西。
王瑾晨这才打消疑虑跨上马车,邹福斜坐在车头上,王主簿不记得小人了么?
什么?
小人跟随阿郎十几年了,王主簿少年时的模样我还见过呢,那时候在官学,姑娘每每回家都要说及王主簿的才学,说您是个正人君子,既体贴,又懂得照顾他人的感受,与那些纨绔子弟不同,那时起,姑娘便与阿郎说非您不嫁。邹福笑眯眯的靠在车箱上。
...王瑾晨用手掌覆在脸上,喃喃自语道:我只是发现了她是个女子所以才额外照顾的而已,哪能想得到这么多。
作者有话要说:受生产力及经济影响,女性的生存条件非常狭窄,不依附男性会变得非常困难,而且因为具有生育(无权)所以被视作一种资源,后世人所尊重的许多古人包括所谓的圣人,大多都歧视女性,想办法压榨,尤其是女子当政,垂帘听政等君主长大归政的还好一点,会博得美名,要是一直掌权恋权你试试(唐玄宗李隆基就是,贼讨厌女人当权。)
此文并非颠倒黑白,女主也不是什么圣母,女皇也不是正义与正确的代表,请客官看待历史,真就是强者为尊,不管用什么手段。
第53章 婚书凭
几日前,三月下旬。
秋官尚书李轻舟入京后便与时任御史中丞的李昭德交好,李昭德被贬后又受召回京出任夏官侍郎并领旨建造神都洛阳,成为皇太后的心腹近臣。
脱去官服,两个年岁相近已生有白发的老人坐在一起对饮畅谈,相互吹捧道:阿兄好生福气,二郎一表人才年轻有为,若非阿兄与我同姓,我倒真想将三娘嫁予你家二郎。
李昭德替其斟了一碗茶,为兄福薄,虽有二子却没有女儿,不若让他们二人结为兄妹,这样一来锦儿便也算得是我的义女儿了。
李轻舟无子,听后极为赞同,阿兄也说到轻舟的心里了,阿爷一直盼望有个嫡孙,可是轻舟最后也没能让阿爷如愿,想来也是轻舟没有那个命。
李昭德笑道:儿女都一样,只要孝顺懂事。
李昭德宅的后院里立着一座长子李元纮替弟弟李元符建造的秋千,逢旬休日,李昭德父子皆休务在家。
李元符亲自将尘封许久的秋千擦拭干净,又亲自试了试它的牢固性,旋即起身朝李锦招手,一系列动作顾虑的极为周全,也颇有君子风范,这是我家阿兄在我少时请木匠做的,后来因为国子监课业,我一直不得空便让它落了灰。
阿兄勤学累载,所以能通五经高中进士,不像奴家什么都不会。
李元符听后轻笑,旋即朝婢女招手,端过一只白瓷盘子,北市的张家铺子里的饼馁,里面裹着牛乳。随后又缓缓道:三娘的事,为兄可是听叔父说了,三娘少时束发穿袍入了那州府举人们读书的学堂,李元符将盘子送到李锦跟前,便也因此结识了如今的司刑主簿王子玗。
准备夹一块饼馁的李锦抬手一颤,阿兄突然说起这个...
你别紧张,我与子玗是同僚,也是同榜进士,他在我们这一榜的进士里极为有名,子玗年岁还要小我一些,但是论学识与胆识,我自叹不如,你与他的事我也知道些,三娘...可是喜欢他?
李锦收回白皙的手,侧头瞥向别处,眼里方才荡秋千的惊喜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几次寻人都落了空,不免让她有些心灰意冷,我喜欢什么用呢,他的心不都在别人哪里么,他们两情相悦,我又能做什么。
谁说是两情相悦,李元符放下盘子,一下来了精神,他们之间根本就不可能。
李锦回过头,阿兄是什么意思?
旁人不知,但我明白,七姑娘是仗着子玗的喜欢,想要脱离萧家的束缚,一直都是子玗一厢情愿,七姑娘的嫡亲哥哥已同我有约,待孝期一过我便上门迎娶。李元符拿出一张婚书,若三娘不信,我有婚书为凭,七娘原本就是我的妻子。
李锦盯着白纸黑字的婚书,曾经二人确有婚约,对于李元符的为人李锦所知甚少,大多都是从外面听来的称赞,那又如何,子玗哥哥喜欢的人又不是我。
李元符听李锦的语气好像要放弃,便劝道:轻言放弃,什么也改变不了,你不去争取,又怎能够求得,喜欢并非一朝一夕之事,你们还年轻,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这句话说进了李锦的心中,不甘心与妒忌心充斥在一起,一点一点将她的退缩吞噬。
暮春三月下旬,一匹快马带着一封婚帖从神都洛阳东城门飞奔而出,一路向东往越州官道驶去。
四月初夏
修文坊
青烟从大户人家的宅院里冒出,厨房来传出几声轻微的咳嗽,厨娘们与烧柴火的下人忙碌不停,一个中年妇人与年轻女子系着襻膊似在帮忙。
范相公自尽于牢中,外面的人都在传是周兴来俊臣及...妇人扭头,压低声音道:他的名声如今可好不到哪儿去,你要想清楚了,女子一生一嫁,这终身大事误不得,你阿爷由着你的性子帮你张罗这门亲事,一旦王家人答应,你便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女儿知道,女儿不反悔,子玗哥哥是世间少有的好男儿,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苦衷。
妇人很是无奈的摇着头,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让你如此执着,不过好在呢他如今也知道上进,甭管名声,起码待人真诚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