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术师站在石阶底下,抬头远远望去,闪闪发光的金凤便立在明堂最顶端,九龙卧于象征十二时辰的中层,王瑾晨走到幻术师身侧,在中原,龙为帝,凤为后,从未有过凤凰凌驾于龙之上的建筑。
幻术师瞪着惊艳的眸子,皇太后殿下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奇女子。
好了,借着今日的黄昏,希望您不会让我失望,否则...
我是个商人,不会为了钱连命都不要的,王主簿请放心。幻术师将手搭在胸前深深的鞠了一躬。
王瑾晨将幻术师带入明堂,第一层共四边各开一门共四门,象征着四季,明堂内不再以雕刻金龙为主,御座正中间刻绘着金色的凤凰。
这么大的殿里竟然没有人看守吗?幻术师惊奇的问道。
怎么可能。王瑾晨将人带到二十四边的第三层,指着楼顶最中间道:这上面是金凤,你能让它复活吗?
幻术师站在顶层西南方向透过一边的窗户,一眼便能看到建在山间的上阳宫,此地离上阳宫不足十里,金凤涅槃足矣。
府史们将幻术所用道具一一抬上,王瑾晨谨慎的盯着,可别把明堂烧了,否则你我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主簿放心,我想这么伟大的建筑没有人会见之不喜,也不会有人糊涂到想要烧毁的。
咚咚!酉时正,日欲暮,入西山,秋风起,天干气躁。报时的鼓声从大内传出。
今日未朝,又逢旬休日,文昌左相武承嗣便宴请同僚至入苑以北的球场击球,一群朝廷高官与王公贵族争相献媚武氏族人。
彩绘其面如拳头般大小的球被打入球眼后,束袖的官员骑马靠近讨好道:左相文武双全,不像下官就只会提笔写几个字。
武承嗣毫不客气受着夸赞,诸位同僚都是明经与进士出身的士人,这武夫玩的东西,不精也无妨。
晚霞本在西边,几个官员突然指着东边从大内飞出的一道金光大惊,左相,好像有只金色的鸟从大内飞出来了。
十余位官员骑马凑拢,纷纷遮着额头往手指的方向望去,什么金鸟,这分明是一只金色的凤凰。
官员们诧异,竟然真的有凤凰?
昨夜内人说夜半时分在天上看到了黄龙...
凤凰自明堂飞向上阳宫,惊得百姓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驻足观看着这一奇观,抬头注目的船夫差点因为分神而撞上了桥面。
夫君,看。妇人扯了扯身旁男子的衣袖。
男子怀中抱着一个扎垂髫的小女孩,顺着母亲手指的方向起一双明亮又充满好奇的眸子,阿爷,那是什么?
男子瞪着不敢置信的眸子,世上竟然真的有凤凰。
金凤从太初宫明堂飞出,从皇城上空略过一直飞入上阳宫,百姓们纷纷抬头,诧异的奔走相告,神都出现凤凰了。
金凤飞进上阳宫了!片刻功夫,上阳宫附近便聚满了围观百姓,很快,信鬼神的百姓们纷纷下跪礼拜,天神显灵了。
金凤飞到上阳宫左台,停在一颗梧桐树上栖息,上阳宫洒扫的内臣与宫女也都纷纷停手跑到左台附近观望。
围观人群里有不少朝廷高官与勋贵,瞧着下跪叩首的百姓们,莫非这是天意?
殿下再三推辞更改国号,如今天降祥瑞便是示意殿下登基,既然是上天授意,那我等身为人臣应该再次上疏劝谏殿下。
没过多久,文武百官纷纷入宫,武承嗣领群臣刚至明堂,便有数万红雀聚集在金凤周围,这让一些蒙在鼓里的朝臣们更加确信这是改朝换代的祥瑞之兆。
大殿外,朱紫文武百官长跪不起,上天降祥瑞于神都,授命于大周,臣等恳请皇太后殿下继承大统,以保国祚绵长。
臣等恳请皇太后殿下继承大统。
太初宫正南门的则天门城楼上,王瑾晨盯着明堂上百鸟朝凤的场景,低头望着手里的枯木,明明已经毫无生机却开出了一朵生命力极为旺盛的白花,先生的幻术如此惊人,既然枯木可以开花,在下想知道,人死是否真的可以复生?
幻术师摸着微卷的黄胡须,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水不可逆行,时间不可回转,生死之事人定或天定,既定之事又岂能随意更改。
那这个?王瑾晨拿起手里的枯木示意。
幻术师用手将绽放的花遮住,片刻后枯木便只剩了枯木,以假乱真。
第65章 武周立
载初元年九月九日,皇太后武瞾应群臣所奏凤集上阳宫,赤雀见朝堂身着天子衮冕御则天门登基为帝,改国号为周,改元天授,将陪都洛阳定为都城,原都城长安改为陪都。
文武百官具绛色朝服戴进贤冠列于城楼下,阵阵鼓声从四方传出,东边初升的朝阳打在朝官与百姓们的侧脸上,随着鞭响鼓声与号角声换成雅乐,万民俯首,天命大周,海宇咸宁,烈祖之德,万岁千秋,恭祝陛下圣躬万福。
山呼万岁的声音响彻天地,酒楼临街开的窗户都被这些声音及金吾卫的铁骑所撼动。
围观的百姓们在金吾卫注视下也纷纷跪伏,太初宫南门里三层外三层被围得水泄不通。
天津桥的大街上,宋令仪拿着一只酒杯揣手背靠在茶楼窗口,帝制传承千年,从未出现过女帝之事,这一朝的上位,当真是不简单。
我与宋姑娘熟么?萧若兰将望着登基大典的视线挪到旁侧女子身上。
六姑娘不要如此冷淡嘛,我本是想寻你妹妹的,哪知道她已经不在神都了。
你想找七娘做什么?萧若兰冷下脸,眼里充满了防备。
宋令仪打量着萧若兰,笑道:我发现,一提到你妹妹你就翻脸,就这么在意她?
我在意谁,跟宋姑娘有关系么?萧若兰转身走到茶桌前跪坐下。
有关系呀,我在意你前未婚夫,而你在意你前未婚夫的心上人,宋令仪端着杯子走到萧若兰桌前,放下杯子俯身靠近道:不如咱们合作如何?
萧若兰将茶杯重重砸在桌案上,近日天气太好,云开见日,宋姑娘怕不是还没睡醒吧?
宋令仪捂着嘴轻笑,转身靠着桌案坐下道:我不过随口一说六姑娘就急眼了,看来还真是在意啊。
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宋令仪撑着桌子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红色的葡萄酒,就是无聊想找人聊聊天说说话而已,温温吞吞的人又太过无趣,六姑娘这性子倒是极有意思,你和你妹妹有些地方还是相似的。
我竟不知,这世上还有人喜欢找不痛快的?萧若兰依旧言语冷漠。
不,我只是很好奇,除了你妹妹,什么样的人能入你的眼,什么样的火,能将你这块冰捂热?
宋姑娘既然都说是冰了,奇冷无比的东西又如何捂得热呢?萧若兰喝下手中的热茶,满眼冷漠。